燕帝带点家中长辈的模样打趣,“你要讨赏也该等朕先赏完宋五。”
“微臣所求之赏同宋五有关。”
于底下人窃窃私语之时,晏霁川一字一句,“微臣想请陛下赐婚。微臣愿待宋五一心一意,绝无二意,日后分家而居不叫她侍奉公婆周旋妯娌,不允所出一事予她枷锁。微臣今儿所言终身不违,如有半句假话甘受陛下降罪。
一朝为夫妻,终身扶妻志,他日若好散,仍为妻后路。”
语惊四座。
晏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梗着面发白。
众人错愕晏家家大业大,竟真会娶个毫无根基的宋五。转念一想宋五高升,双方联手难不成欲在军营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宋锦安佁然不动,任由众人好奇的目光不住打探。
燕帝不留痕迹看眼不知何时空出的谢砚书之位,复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长叹,“郎情妾意,的确喜事一桩。”
门外陈大人笑嘻嘻摸着胡须,感慨句年轻人就是好,正等着燕帝赐婚成全,兀觉身侧寒气逼人,忙扭头去看,只见素清冷的谢砚书眼角红的吓人。
陈大人莫名觉骇人,不住拉开些距离,“是不是方才审问杜贵妃时漏了何?”
此处动静未引得燕帝侧目,台上人接着道,“那朕便赐晏霁川同宋五择日完婚。”
“多谢陛下。”两人齐齐谢恩。
唰得声,外头谢砚书不待小太监搜身,面无表情走进空荡的大堂。引得众人不解缘何谢大人又贸然出现。
静的可怕的堂内,谢砚书提步,慢慢走向宋锦安,他一步一响,腰间玉坠子叮铃晃动。
众目睽睽下,他掀袍跪下,重重的叩击响的人心不住发颤。
“微臣也有所求。”
“谢砚书,朕已经开口,难不成你想叫朕收回旨意?”燕帝微后仰,独属于帝王的威压尽出。
谢砚书双手作揖,字字似玉碎昆山曲,“自然不会。只是前有高阳长公主开一女二夫之先河,今儿微臣斗胆请陛下允我同晏霁川共侍一妻。”
失控
宋锦安猛然侧目望去, 谢砚书神情冷得厉害,唯眉间外泄的癫狂叫宋锦安知晓这不是幻听。
疯了……高阳长公主因二夫一事同高祖僵持十余载才成,此后也鲜有女子会如此做。如今谢砚书竟逼她同作两家妻。这话叫宋锦安脑海中唯余荒谬二字能括。
其余人的面色更是精彩, 从未想到竟有男子主动求做入赘之婿, 何况还是谢砚书此等人物。
晏霁川捏紧拳,目眦欲裂。
任由众人惊疑打量,宋锦安深吸口气,赶在燕帝发话前忙道,“谢大人所求恕难从命。”
“既然宋五不愿,那朕也不好强求,谢砚书, 你回去罢。”燕帝无能为力抬抬手。
底下谢砚书却不动,薄薄的背上春碧色的绣竹绸缎贴得紧。
燕帝拧眉, “谢砚书,朕的话你是没听清?”
“已听清。”
“那为何执意不退?”
“微臣不求正夫一位,只求同入宋五家庙。”
宋锦安瞳孔巨颤,顶着舌尖道,“我只有恕难从命一词。”
猛的, 谢砚书喉头腥甜,只觉浸到骨子里的冷叫他神志不清, 一直佯装的克制受礼再难维系,挑衅着要撕开他残忍而固执的一面。
语气极近破碎般, 问, “你同晏霁川是多谢陛下, 对我便只有恕难从命?”
“是, 恕难从命,这便是我们的命。”宋锦安咬牙, 坚定对望去。
谢砚书紧绷的身一颤,竟不顾台上陛下只对宋锦安追问,“你不从命,却要我认命?”
“谢砚书!你闹够了没有!”宋锦安话中带点薄怒,压低声音喝道。
原跪面燕帝的谢砚书忽扭头,眼色复杂颤一颤,语气沙哑,“你知晓我不是在闹。”
宋锦安一愣,对方愈是那般情浓痛苦看着她,愈叫她陌生,“谢砚书,你也知晓的,我们不可能。”
“你说你喜欢高风亮节喜欢翩翩有礼,我都可以学都可以做到,这些日子我是做的还不够好么?”
“谢砚书。”宋锦安抿着唇,不欲在殿前再多说,“你为何不一直装下去,装作个礼君子这不是很好么?”
闻言,谢砚书忽自嘲一笑,极轻极轻的笑意转瞬即逝,只于他唇角旋出朵痛极的冰霜花。
众人听不见他们二人的交谈,却看得见谢砚书伸出手,从晏霁川掌心将宋锦安的五指慢慢抽出,复卷进自己拳内。
晏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只道枉为人臣。身侧人各个噤若寒蝉,脖子却探得老长,暗叹今儿宫宴竟能撞到如此惊天动地两件大事,更不住腹议谢大人原是个如此不顾伦理丧心病狂的人。
宋锦安愕然欲拽回自己手,却叫谢砚书扣得极紧。明他面上还是贯来的冷,只余眸间带些挣扎痛意,然宋锦安能觉到他内里疯狂的执拗。
晏霁川气得浑身发抖,不顾殿前失仪一把推开谢砚书,“强盗!”
谢砚书就那般静静无视晏霁川因生气而怒火中烧的眸,莫名颔首,“阿锦,若我做君子也只得看你同别人白头偕老,那我愿做个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