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悔也好不悔也罢,人都回不来了。
再与无意义之人,讨论无意义之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在房中寒暄一阵子,宋辞留了宋韵在屋中,让母女二人多聊聊体己话。
她出门透了口气,远远听见宋然欢快的声音。
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上了酒桌,此刻正同一众亲戚宾客畅所欲言。
姨夫和姨夫家的几个儿子拍着桌子起哄,逗弄戏耍着他,让他饮酒。
他也来者不拒,吹嘘显摆着自己在食肆的经历,描绘着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
如此看来,他泼皮的同时,确实也保留了一丝天真。若非要说那乞丐的奉承使他心花怒放,为其偷盗糕饼,或许也能说得通了。
“小辞。”站在房檐下放空,一声柔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宋辞回过头:“姨母。”
“嘘……”沈静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孩子,宋家在进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一家人,如今给搞成这样了?”
宋辞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地跟她转述了一遍。
从她和章家的亲事,到沈之宜让她去投靠姨母,无果后被邻居钱婆婆收留,再有沈之宜被二姨娘毒害,开棺断案……
言简意赅,有理有力有节。
沈静宜听得捂住嘴巴,隐忍着抽泣,能看得出内心饱受的煎熬与痛苦。
“小妹,我可怜的小妹……都怪我,若是我不进京,后面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宋辞坚定地否认了她的自我埋怨:“不会的姨母,就算你还在北境,你也阻止不了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若说错,我的错更大,我抛下母亲一人独自离家,赚到钱后也没有及时将母亲接出来,这才让母亲惨遭毒手……”
“可二姨娘母女之狠毒,让人防不胜防,她们有心害我,有心害我娘,迟早都会下手。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自责也换不回我娘。”
“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奋起图强。自己有本事后保护好身边的人,尽量不要再让这种事情再次上演了!”
沈姨母听到这句话,得到什么了提醒似的,紧忙抓住了宋辞的手:“小辞,听姨母的话,你若有靠山,赶紧到你那靠山身边去吧!越快越好,让他护着你!”
“这几天经过道听途说,姨母知道你找到了归宿,那夫婿有滔天的本事,足以对抗皇子!”
“姨母知道你要强,可面子再重要还能有命重要吗?先活命,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宋辞听得一知半解:“姨母您是……闻到什么风声了吗?”
“丫头!”沈姨母回头瞧了瞧,确认妥帖后,才重重拍了两下她的手背:“他们要开始对付你了!”
——
傍晚,回到食肆,宋辞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那句话。
对付她?
他们不是早就在对付她了吗?为什么现在才用到“开始对付”这个词?
是姨母刚听说,还是,他们保留了什么后招?
迈进前堂,里面人影众多。
自开张后食肆生意很好,店里食客一向很多,宋辞也没有太在意。
但紧接着,一群面露焦急之色的别店伙计,与本食肆的账房,采买,争先恐后围到她跟前。
“东家,您看看几家供货商铺的最新价单,这可涨了几倍不止啊!”
“东家,明日后日约好要交货的几支商队,刚也来了消息,说路上要耽搁些时日,请您多担待。拖几日是不要紧,但加上涨价,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仓储快要断货了!”
“盐商那边也说引子最近紧俏,都择先发放给旁的商户了,匀不出给咱们。”
“宋小姐,您说您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牵连我们这些与您签了契约的一同遭殃!”
“我可听说了,除了咱们这些商户,别家仍是原来价格收货,盐引也都顺利拿到了手。”
“实在不行咱们毁除契约吧,那些方子我们不做,预先付的银子我们也不要了!食材和盐是酒楼的命啊!现在小命被人紧紧攥在手里,你说偌大铺面几十号人手,平白停上十天半个月,那是多少的亏空您知不知道!”
“要么想个法子拿盐拿货,要么毁契,咱们说出去各奔东西,让我们免于遭难……”
“您给个话儿吧。”
第164章
好说歹说地将各家伙计打发回去, 宋辞筋疲力尽,连晚饭都没吃,软趴趴地回房躺了大半宿。
烦闷堵在心头, 令长夜变得更为漫长。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披了件衣服,起身去书房翻看昨日报上来的账目。
从收支到库房存储,外加近日与其他酒楼签契收的银子……整个食肆正处如日中天的上升阶段, 势头无两!
若一直照这样稳步发展,再继续扩签契约,想来不出四五年,就能将萧让尘垫付的出资全部还清!
到时候不仅这间食肆归她所有, 各地拿她方子的商铺还要源源不断上缴分成……银子流水似的装进她的口袋, 就算不提将分店开遍西丘,至少也是名声远播, 内外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