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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_兜兜麽【完结】(15)

  个十足十的傻帽,谁是大尾巴láng都认不清,活该被风làng拍死。曲鹤鸣在一旁气得要吐血。

  陆晋笑容灿烂,轻轻拍她后背,没有一丝逃难的落魄。问云意,“伤着没有?”

  她呆呆的,面色煞白,双眼发直,伸出左手来摸了摸双唇,惊声道:“我嘴巴疼……怎么肿了?”

  没人说话,耳边只剩下哗啦啦流水声。陆晋咳上几声,敷衍过去,“再抬抬手,伸伸腿,没事我们就该动身了。”

  云意尝试着抬了抬右手,稍稍一动便惹来“哎哟”一声,疼得脸蛋都皱成一团。“我手坏了……”软绵绵的调子,哪个男人都要腿软。

  陆晋伸手去探她手臂,她下意识地后缩。陆晋耐心道:“我看看是断了骨头,还是皮外伤。”

  转过头冲着曲鹤鸣,“你背过身,站远点儿。”

  曲鹤鸣心中拱火,但架不住顶头上司发令,不得已转过身,往远处走。心里头嘀咕,孤男寡女,勾勾搭搭,老子才懒得多看。

  云意适才放松下来,让陆晋试探着在她右手手臂上轻轻按揉,依然是疼,但得咬牙忍住,今时不同往日,再怎么哭也没人心疼。

  “疼得厉害?”

  “嗯——”

  “骨头没事,多半是被làng推得撞到石头积了淤血,晚些时候找到村子落脚再去给你找药。”

  她点点头,乖得让人心疼。

  “起来吧。”他忍住没去摸她后脑勺,只在她左手臂上掺上一把,打算将人扶起来,未料她脚下一阵剧痛,让陆晋伸手揽住后腰才堪堪立住。

  “脚怎么了?”

  云意疼出一脑门子汗,攥着裙角的手都在抖,“不知怎么的,一用力就疼得厉害,不行不行,太疼了,我要哭会儿……”

  “哭吧哭吧,没人笑话。”陆晋哑然失笑,觉得这姑娘可怜又可爱,小心将她放回去,捧着脚踝端看,脱了袜她也来不及阻止。一只玲珑娇俏的脚出现在他眼前,小小模样还不够他手掌长。

  他一点点按着她的脚,问:“这儿疼吗?”

  “不疼。”

  “这儿呢?”

  “有点儿。”

  “这样?”

  “啊!疼疼疼疼死了——”

  曲鹤鸣远远听着,只觉得背后是闺房秘事,chūn香满屋,她叫一声,他魂都让吓跑。

  “折了——”他握住她白嫩娇软的小脚,抬头看她。这姑娘显然不熟悉外伤,一时让他吓住了,呜啦啦哭起来,“二爷……你救救我……别让我残废……我……我还要嫁人的……”

  陆晋无奈叹一声,把曲鹤鸣又叫回来,指着人说:“他做错了事,让你打两下消消气。”说完只管捏着她脚掌慢慢绕着圈,曲鹤鸣头疼得厉害,当真弯下腰,把脸凑到她跟前,“打吧,机会难得啊我跟你说——”

  “呸!”云意恨恨道,“拿女人挡刀,臭不要脸,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脚!”

  曲鹤鸣站直了,望着她嘿嘿地笑。

  原本预备用在曲鹤鸣身上的花拳绣腿全给了陆晋,她红着眼,盯着陆晋,真恨不能一口吞了他。

  “正骨复位,军营里待久了都会这个。自己试试看,还疼不疼?”

  云意扯他衣襟,让他往身边挪,“你挡着点,我没穿袜子呢……”

  这话把曲鹤鸣惹火了,“你以为我想看?”

  “你要敢看偷看,回头就让我表哥剜了一双眼珠子。”

  曲鹤鸣冷嘲,“呦吼,还有表哥顶着。”

  云意仰起脸来傲然道:“我表哥贺兰钰,两榜进士,出将入相,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这下轮到低头对付她脚踝的陆晋感慨,“呵……还有个表哥……”

  ☆、落难

  第十七章落难

  他转过身,留给云意一片宽广厚实的腰背。

  云意支吾犹疑,“你背我?”

  “你左脚现在还用不上力,荒郊野外只能将就,自己搭把手,趴我背上。”

  “可是……”她咬唇,还在犹豫。

  “可是什么?你想穿一身湿衣服窝这儿过夜?”

  曲鹤鸣翻个白眼,显然在说,得了你就矫qíng吧你。

  云意挣扎片刻,把自己劝服了,横竖死过一回,落难至此,还讲究什么。随即将未受伤的左手搭上他肩膀,陆晋反手拖住她后臀一使力站起身,她便牢牢挂在他背上,陆晋的手也从她浑圆挺翘的小屁股换到膝弯处。

  她到底还是红了脸,身边没人指指点点背后说嘴,她却挨不住,往他肩膀后头藏。

  两个人身上都让河水浸透,湿哒哒黏在一处,并不舒服。好在天气尚好,但入了夜chuī着风还是有些凉。他便同曲鹤鸣说:“得赶紧找个村子。”

  “河川沿岸必有人烟,咱们往南走两步,沿路一根gān柴都没有,估计全让村里人捡了。”曲鹤鸣折上一根木棍在糙丛里来回扫动,怕开chūn时节蛇虫蜈蚣满地乱走。

  路上泥泞,陆晋停下来往上颠了颠,让她往上挂。原以为走了这样长的一段路,她势必要过问两句,然而小姑娘依在他肩上蹭了蹭,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没来由地酣睡过去,趴在他背上倒像是回了家,没有丁点防备。

  曲鹤鸣轻嘲说:“她对你倒是放心。”

  陆晋道:“冤有头债有主——”

  “老话还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要我就这么一件衣服呢?”

  “开什么玩笑?这话你来说,谁信呢?”白眼要翻上天,两人是过命的兄弟,十几年下来,他什么样他能不清楚,这话耳边绕一圈,他都要笑出眼泪,“二爷,我劝你一句,这衣裳太贵,别买。”

  陆晋一笑,不置可否。

  云意醒来时身边已有了遮风的墙,湿衣服有人换过,穿的是平常人家的粗布衣裳,磨得手腕脚腕一块块红痕。或是怕她冷,连收到箱底的夹袄都翻出来,绿底红花的面子,肩膀襟口各镶一圈兔毛,过年似的喜庆又热闹。

  一摸后脑,早上束得高高的头发也让打散,披在身后等着它慢慢gān。

  她从炕chuáng上起身,天旋地转。身边一个梳双辫的小丫头睁大了眼睛看她,满满都是好奇。云意抚着额,尽量笑出一片亲和,“姑娘,与我一同来的那两个大高个还在么?”

  小丫头没回答,仿佛听不懂她说什么。

  云意只好将语速放慢,再问一遍,“跟我一道的,一个黑脸外邦人,一个白脸瘦骨jīng,这两人去哪儿了?”

  “俩个哥哥,一个虎头虎脑的在陪额老爹吃饭,一个瘦马个巾(山西话形容人很瘦)的在后院烧柴。”

  云意觉着他们这话说起来有意思,于是拉着她闲聊,晓得小丫头叫翠兰,今年十四,花一样的年纪,正苦恼着她家老汉要把她配给邻村杀猪的许屠夫家小儿子。

  陆晋掀开帘子进来时,正遇上云意cao着一口奇怪的乡音同翠兰亲亲热热拉家常,这架势分明是他乡遇故知,三两句话打得一片火热,翠兰叽里咕噜的把全村八卦都同她分享,直到陆晋等不及咳嗽两声,她才灭了那股狂热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找她娘做事去了。

  云意杏眼弯弯,望着他,“看,虎头虎脑的来了,瘦马个巾的还在gān活?”

  陆晋端着一碗高粱饭,一碗jī汤,直挺挺站在chuáng边。他有些恍惚,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只留下一个。往日走过海川山河,见识过许多颜色,现如今一个都记不起来。只看着眼前这张脸,才明白什么叫倾城殊色,一切脂粉珠钗都是累赘,即便身在陋室,她依然似明珠,风华不减。

  他的失神也只在一瞬,下一刻已是一副正经模样,将碗筷搁在桌上,问:“伤处还疼吗?”

  “脚上木木的,手还是抬不起来。”

  他叹口气,转身出去,没多久又回来,手里多一只银质勺子,一块gān净布巾。“手动不得,总不能不吃饭。”说得像是痛定思痛,叠上布巾挂她领口,也学了句山西话,“来,系个盼盼(吃饭的围兜)。”

  云意没能绷住,噗嗤一声笑开了,“二爷把我当奶娃娃养呢。”

  他仍是肃着一张脸,眉毛都不抬一下,“救人就到底。”

  “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呀?”

  “有谁知道?”

  “瘦马个巾啊——”

  陆晋抬眼看她,语有深意,“不是要让你表哥剁了他?怕什么。”

  “我表哥这人太厉害,哪能听我的啊。”云意撇撇嘴,似乎也不大耐烦贺兰钰,“jī汤就不要了,我身上有重孝,碰不得的。”

  陆晋没留心,忘了早两日她父母亲眷死得gāngān净净一个不剩,因此再看她,眼神中比先前多出几分柔软。她这样孤苦伶仃的,与她那些死在宫里的姊妹相比,也不知是好是坏。

  进不了jī汤,云意只能就着翠兰家的腌咸菜下饭。

  陆晋挥舞着小银勺,心底里有点莫名的小兴奋。眼珠子跟着她,动也不动一下。心底里又拍手又跳脚,哎呀你看她张嘴了,哎呀还会嚼东西,唉呀妈呀细嚼慢咽小模样真勾人。

  顿一顿,空气骤热。狗日的,吞了吞了吞了她吞了!

  他心绪似海cháo,被làng涛掀过来又覆过去,突然间,就在她下咽那一刻,海làng直冲天际再轰然落下,整个人水里火里走一遭,留下一脑门子汗以及永远也展不开的眉心。

  自云意看来,这人的脸眼看着越来越黑,整个人就像是一把绷到极致的弓弦,稍稍一碰就要原地炸给她看。她迟疑,“你要不想喂……我自己来也行,我还有左手呢……”

  “不行!”他高声厉喝,吓得云意一双眼瞪得圆圆,瞠目结舌。外头的翠兰听了,撸起袖子要来同虎头虎脑大兄弟拼命,“黑大个欺负额姐姐,额要打得他脑袋开瓢!”

  好在让她爹拦住了,张大嘴喷她一脸烟,“你个球势(方言骂人)!你懂个屁,滚回去找你娘。”

  “不行——”他一手握着勺子,一手端着碗,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好在这一回缓下来,是个正常语调,“做人做事怎好半途而废,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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