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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44)

  死去侍卫的血顺着水一并流出,迅速流到了拓跋烈的脚边,他挪了挪明huáng龙靴,愕然不已:这该死的的究竟怎么回事?!

  姜檀心没料到拓跋烈这么快回来了,她堪堪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藏起那倾下的墨发,她惶惶别开眸子,手指不停绞着,低下头心思流转,开始思忖着脱身之法。

  拓跋烈抬起眼,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忘了满目láng藉的龙帐,也忽略了身侧拓跋骞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他眼前天地俱混啊,只有她光彩耀人。

  喃喃启唇:“青乔……”

  闻言,姜檀心浑身一怵,身边的太子更是面色不善,齐齐看向拓跋烈,目色胶着,寒光涌现。

  拓跋烈眯着眼,紧盯她不放,他脸上线条刚硬,鼻子挺拔,双眉浓重,即便上了年纪却一点儿也不显苍老,有的只是岁月沉淀下的慑人魄力,曾几何时他关山一越,戎装铁骑,是一代王朝的开疆辟土的逐鹿枭雄。

  “父皇!”拓跋骞沉痛一声,跪倒在地:“请勿怪罪姜檀心,都是儿子的错,是我想了这个办法将她留在宫中的!儿子与她早年便相识,鸳鸯同池,比翼共林,无奈和马嵩之女盟有婚约,所以只得出此下策,将她扮成小太监的模样送进宫。那日,她气儿臣薄qíng寡意,所以误闯珑梦园冲撞了父皇,蒙您宽宏不弃,眷宠优渥,我也是满心感激,本打算狩猎结束后就向您要了她!现在怕是不得不说了,请父皇成全!”

  面容悲戚,言词诚恳,这一篇虽字字谎言,但qíng谊却未必不是真的。

  姜檀心惊诧不已,她杏眸圆睁,花容煞白,虽不会扪心自问到底何时对他留qíng挑衅,收了风流太子的一颗真心,但这样一席露骨的话,仍让她心如撒豆,铺天盖地的乱成了一团。

  秀眉紧蹙,bī仄的目光似剑掷去,拓跋骞看了看她,暧昧一笑:人间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我已阅尽千帆,赏遍群花,你姜檀心才是我yù罢不能的绕指qíng柔,至此后,谁与你共白头,谁冠你夫姓氏,谁篆你墓碑名,只是我,拓跋骞!

  拓跋烈本就没有从虚梦中回神,听了太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兜头凉水一盆。他用仅存的理智约束着狂躁的bào怒,可并不能遏制,反而推波助澜,使理智彻底沦陷。

  牙齿紧咬,字从牙fèng中蹦出,他大喝一声:“逆子!”

  他上前抡圆胳膊就是一个巴掌,太子猝不及防,被一掌打翻在地,拓跋骞惊诧不已,怎会引得父亲如此动怒?

  太子不懂,拓跋烈又何尝明白,他只知心里憋堵的慌,只觉本是天边美景,从未有染指亵渎的心思,只想静静守护,让思念绵长,谁料想一朝可登攀九霄天庭,美景尽在执掌之中! 征服是男人的天xing,那一股熊熊火焰才刚刚燃起,就被自个儿儿子浇了个透心凉,他愤怒难当,却丝毫不为这有违伦理的畸恋感到愧色,他有的只是气愤、恼怒、bào躁。

  “无耻逆子……你!你……”气喘吁吁,明明满腔怒火,却骂不出一个字来。

  “父皇……儿子知错,望您息怒,只是儿臣真心想收了檀心,她也不过一介奴才,您从前也赏过我,这次无有不同啊”

  捂着脸,拓跋骞重新跪下,低着头渐渐想明白了:他顾着姜檀心是姜彻之女,却忘了她也是沈青乔的女儿,他只知鬼女是沈青乔,从未真的知道她的长相,没想到竟是姜檀心的这张脸。

  如今已触了老虎屁股,只有bī着他一口答应下来,否则自己必将一败涂地。

  “你、你还说!我……我”

  拓跋烈烧红了眼,他抬起脚,一脚将其踹翻,捞起身侧高几上的陶瓶就要往他脑门子上砸去。

  “陛下!”姜檀心高声一句,成功的劝住了拓跋烈。

  “承蒙太子爷抬爱,檀心一介孤女又是四等贱籍,自然不敢高攀,皇上不必为了奴才伤了父子qíng谊,奴才身负欺君之罪,不敢奢求原谅,但求保全一条小命。”

  姜檀心的话给拓跋烈灵感,他胸膛起伏,喘了几声,大声道:“是,欺君大罪……你竟敢如此欺君,胆大妄为,亏得寡人如此宠信你,这次一定要重重的罚你,婚嫁一事不得再议!”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拓跋骞说的,只是事道如今的太子已如石磙坡下,覆水难收了,一些违逆不当的话,他不假思索地就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父皇,世事皆从愁里过,月如无恨月长圆,您也从曾经年轻过,遗憾万悔,失去难追,您难道想让姜檀心做儿子生命中的‘沈青乔’么!”

  这话太有分量了,无异于朝着拓跋烈心窝里捅刀子,张狂bào怒一点一点消散殆尽,拓跋烈死一般的沉寂。

  姜檀心一直沉默,她在找寻最好的时机开口回拒,太子和皇帝已到了濒临一线的地步,退则妥协,她将落入太子的手里,先前的一番布置心血付之东流;进则电光火石,漩涡诡谲,她势必困顿这两父子之间,不由自己。

  抿了抿gān涩的唇,她道:

  “人微言轻,弱若芥子,但檀心也是有心之人,我心有他属,与他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所以恐要负了太子爷一片好意……陛下更不必为难,这门婚我不愿”

  “心有他属,是谁?”拓跋烈闻言,心下诧异,他回过头依依不饶的bī问道。

  正当姜檀心思虑着想胡诌个竹马的时候,有人替她开了口。

  “父皇,是我”

  一直沉默在侧的拓跋湛浅声说道,他的清冷如玉,将场面上所有热烈都照拂了一遍,手撑在扶手之上,他吃力得挪动残躯,从轮椅上下来跪倒在地,咚得一声,由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并非截瘫,只是无法同正常人一般行走,照例说只要能跪得起来,就省不了的君臣之礼。可他毕竟身份特殊,乃嫡亲皇子,位列亲王,皇上又一直子嗣绵薄,所以即便拓跋湛的生母卑微,拓跋烈照样也免了他晨昏定省,三跪九叩的礼数,算对他的仁慈照顾,博天下子民的一分称颂。

  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的跪在地上,叩首行礼,拓跋烈心中极不是滋味,他面色铁青,如鲠在喉。

  姜檀心已无力应对此刻的混乱,她不知是不是姜家女子,生来命中就跟拓跋氏犯克,这天子行帐并无外人伺候,三个权舆之巅,江山在手的男人,两个跪在地上争着要娶她,一个站在跟前chuī胡子瞪眼不肯放手。

  她心中暗叹一声,好在拓跋湛出来的甚是时候,他的这一跪,暂且缓和了剑拔弩张、非进即退的局面,让拓跋烈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拓跋湛,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太子又气又好笑。

  “白清雅yín祸后府,儿子已作休离,为顾全皇室颜面,不曾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儿子yù以嫡妻之位聘娶姜檀心,太子哥此番一言,可是效仿那日梅林戏语,但凡是臣弟之妻,您必要沾染?”

  清风之言,字字剜心,拓跋骞狠狠捶拳在手,却愣是挤不出反击的话来。

  拓跋湛抛出这茬,饶是拓跋烈也为难的揉上了眉心,那时九王妃梅林偷欢,不休这是打儿子的脸,休了这是打皇家的脸,当日他与万皇后商定,先由着拓跋湛自行休离,只是要等一年之后再驱人出府,那时再以七出无后之条告示万民,可少许多流言蜚语。

  深出一口气,拓跋烈看了这两个儿子一眼,颓然的坐上将军案后的龙座之上,单手抚额,他指了指姜檀心,威严冷声:“姜檀心,寡人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未来的皇帝,一个愿意以正妻之位娶你,你不过四等贱籍,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他在问她,也在问自己——你曾给我一刹那的寄托,只是那么匆匆一瞬,你将属于寡人的儿子,一条陌路之后,依旧是幻梦一场。一想到你要枕着别人的臂膀浅笑入梦,一想到你要为别人生儿育女,cao持家务,一想到……

  生同寝,死同xué,寡人不会要你,也绝不许别人要你,你是沈青乔,你不是姜檀心,不是!

  袖袍一挥,凉风已至,他若磐石般开口:“来人!先把她给寡人扣起来!”

  “父皇!”两兄弟异口同声。

  “你们两个都给寡人滚出去!”

  他抄起手边的瓷瓶,就地猛得一掷,只听咣当一声,迸裂满地,谁也不敢再去虎口拔牙,有人不甘,有人松了口气,总之这一场争妻闹剧暂时休停。

  *

  拓跋烈病了,躺在龙chuáng之上水米不进,气若游丝。

  逢此变故,狩猎一行大臣无不忧心忡忡,胆战心惊,谁也不敢再去行猎寻欢,都守在龙帐之外挖空心思打听圣体的安恙。

  帝子突染恶疾,消息对外层层封锁,所有随行的一概人等都有御前侍卫监视把控,一只送信的鸽子都飞不出阳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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