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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70)

  酉苏自顾自得入席,敛裾落座,他抄起桌案上的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盖在了膝腿之上,抬眸瞅了一眼姜檀心,抬手摆了一个请姿,自是笑了笑道:“姜姑娘请座,别怕,我是不会在食物里下毒的”

  冷冷看了他一眼,姜檀心望着满桌吃食,没有一点胃口,她眼风扫到之处,都是一些甜的发腻的东西,不禁心下纳罕:又是一个喜好甜食的怪人。

  似是为了印证她之所想,酉苏坦然抬手,掀开了一罐小白瓷盅,舀出些许白糖倒入面前的高汤小碗里。

  他垂着眼眸,睫毛疏淡,投下一片凉薄的yīn影,无视姜檀心吃惊的神qíng,他抖开折扇,挡在嘴前后才轻声开口:“很吃惊么?天下喜糖之人,可不止他一个哦”

  握紧了桌上的餐布,她开口追问:“你究竟是谁!这和他……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啪嗒”

  酉苏指间一滑,汤匙敲在碗壁上,碰出一声清脆悦耳之声。

  他垂着眼眸,无声无息,她杏眸圆睁,焦心焦虑。四寂无声,只有从红烛腾起的烟雾里才瞧出时间过去的痕迹。

  “喝汤吧,凉了便不好喝了”

  轻声细语,凉薄入骨,清风柔得像一件丝绸衣裳,软软滑过那有棱有折的扇骨,红烛摇曳之光在他的月华袍衫上,将暗绣于上的莲丛照得分明。

  姜檀心一瞬不动的盯着他,警惕防备,脑中一个念头窜过,她也有了试探之心。

  柔荑微抬,她捏上瓷碗中的汤匙,轻轻舀了几下,而后佯装嫌弃往外头一掷,冷声道:“我不食葱花,还特别讨厌……香菜”

  酉苏如遭雷击,眸色分明是复杂过后的无措,无意间的旧事重提,这一句话借着她的嘴道来,尤其讽刺,却也是天意使然。

  将他的神色收纳眼底,姜檀心颦眉一蹙,心下已印证三分。

  这个人说是冲着她来,其实不如说是冲着戚无邪去的,可她从未听那死太监有提过女公子这个人,上次去闻香楼办置成衣,也无异常之事,突然凭空冒出这么一段纠葛,确实意料之外。

  饭是吃不下去了,酉苏搁下汤碗站了起来,他不像方才可以坦然的望进她的眼中,而是有些躲闪,摇了摇折扇,只留下俊美的侧面,他缓缓道:“你休息吧,若明日你还活着,我们还会有说话的时候”

  腰身款摆,行步携风。

  不知为何,姜檀心总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戚无邪的影子,不是刻意模仿后僵硬,更不是学在骨子里浑然天成,它已经变了味道,是自我的一分模样,可心却还是执拗的放不开手,牵扯羁绊。

  学会戚无邪的喜好并不难,但若要将他的薄qíng寡淡,魅邪妖冶学到家,想来是不可能的。 酉苏有着自己孤凉的心境,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自卑,这样的骨去学戚无邪的魂,准定是有形无神的。

  暗自猜测他与戚无邪的关系,姜檀心心下迷茫,毫无头绪,有得只是一个古怪得念头,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

  有一个女子贪恋她触不可及的爱人,一场痴心妄想的执念。爱,是相思的愁痛,不爱,是错过的悔痛,爱与不爱皆是痛。爱之不及,躲之无避,如若至此,那我不如就变成你,从此骨血不分离,你就在我魂里。

  但这样的事qíng毕竟太少,她还从未碰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戚无邪毕竟不是一般得的人,身为无根阉人,他还能豢养那么多倾心错付的花肥,为何就不能有男子为其神魂不在,甘心变成他,以此来拥有他呢?

  虽只是想想而已,可她还是不自觉得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通往外头的门被落了锁,虽然被关押囚禁在此,但至少她的待遇比门外铁屋子里的人好了千百倍。

  寻了一处软榻,姜檀心摘去了脸上的脸谱面具,侧身躺了上去,受着一天马车颠簸,背脊触上软榻的一瞬,疲乏齐齐涌来,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事已经至此,她大概能想个明白,设局害她之人,摆明了想叫她尝尝这地狱无门,生死不由己的绝望滋味,可她明白,这个人并非是闻香楼的酉苏公子,那人应该是寻了酉苏谈成了一笔jiāo易,恰好,酉苏正想借着她找戚无邪做点文章。

  两人联手下套,一个在huáng金上打下了闻香楼的烙印,一个偷换了马嵩本yù给她的漆盒匣子,一步一引诱,拐着她上了贼船,沦落至斯。

  可能调换马嵩之物的人屈指可数,心中隐约猜测,不是恨毒了她的马雀榕,就是她那个不知道深浅的哥哥。

  他们的目的她已心知肚明,可酉苏的打算,她仍是不得其解。

  若是拿她胁迫戚无邪做事,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吧?

  虽然她和他是荒唐的对食夫妻,可……可戚无邪那样的心xing肯不肯瞧她入眼还是后话,但威胁一条,他是绝无可能买账的。

  这般想着,她比方才更加沮丧,心忧烦闷,还有明日的生死赌局,这样辗转之夜,如何入眠?

  *

  一川星月,万里江天,圆月当空,疏影斑驳。

  浮屠园冷意森森,清冷的月光浮在地砖的fèng隙之中,它沾染水雾,似乎下一刻便要冻结成冰,明明四五月的天气,却寒如隆冬。

  夷则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他的膝盖僵硬酸麻,腿肚子也毫无知觉,唯有脊背依旧挺得直直得,不敢有丝毫松懈。

  几道黑影闪过,从浮屠园外的红墙跃进,瞬间就站到了夷则跟前。

  他立即闻声抬起头询问:“找着了?”

  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捶拳在手心,冷声道:“我再去找,从来还没有东厂寻不见的人”

  他身边的人拦住了他:“南吕,别去了,京畿所有眼线处我都已问过了,姜檀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闻香楼,你可知那是谁的地方?”

  说话的人名叫太簇,十二暗卫排行第三。

  暗卫之序并不是按照武功本事,亦或者是资历来分的,据说十二个人是定数,如果有谁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去,那么新来的就能直接顶替上他的位置。 南吕和夷则呆在东厂的时间都没有太簇长久,所以关于闻香楼的事,想必他们也不曾听过。

  闻香楼?夷则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我曾陪着主上去过,并无不妥啊”

  太簇吃了一惊:“主上还去过?”

  愣怔一二,夷则点了点头,这下轮着太簇心生感叹了:“主上心中不存芥蒂,丝毫不受当年之事的羁绊,反倒更显得那小子比较作茧自缚,自寻可怜了,哎”

  南吕是个急xing子,瞧不惯太簇这般卖弄关子,故作玄虚,他霍然上前,拐了一击手肘在他胸前,催促道:“知道什么快些说来便是,藏着掖着做什么,闻香楼到底何方妖神,与那姜檀心又有什么关系?”

  太簇眸色一深,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低头看了地上的夷则一眼,暗叹一声:“闻香楼的女公子叫酉苏,可这只是他最近的名字,从前的二十几年,他不叫酉苏,更不是什么女公子,他叫夷则,是东厂的暗卫。”

  话音方落,夷则和南吕皆大吃了一惊!

  夷则前头那任不是死于任务之中么?怎么……怎么成了闻香楼的东家了?要知道走进东厂的人,是一辈子再也走不出去的,除了躺在让人抬出去,否则绝不可能有“因故退出”这等儿戏之举。

  夷则哑口无言,南吕也是一万个不信,他压低了声快速道:“说什么呢!凭着主上的做派,怎么会放他出去?胆敢生出脱离之心,不杀了他已经算轻的了,咱们这位主子,何时心慈手软过?”

  太簇摇了摇头,继续道:“按规矩他必死,但当年兄弟几个好心,替他说了话求了qíng,所以主上就摆下了一局生死赌局只凭天意,让他jiāo出一枚最为自傲的毒,下在了六个杯子里的其中一个,然后叫咱们一个个喝,末了最后的一个才是他的。”

  南吕睁大着眼睛,后道:“其实哪一杯都没有毒对不对?!”

  太簇抬眸,浅浅看了一眼他,暗叹着点点头:“是,我们喝了都没事,所以他奔溃了,他带着恨意喝下了最后那杯酒,随后摔门离开了东厂,第二日他得知东厂的huáng钟暗卫死了,以为是自己的毒酒延迟了毒xing,总算是逃过一劫,留下一条命。”

  他鼻下浅叹一声,顿了顿继续道:

  “可东厂的我们都知道,huáng钟并不是死于毒酒,而是死于任务,主上也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就这么兜兜转转三四年,本以为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谁知这个档口,还是出了事。”

  夷则一直默默听着,他薄唇紧抿,因长时间不曾进水,有些清白皲裂:“身为东厂暗卫,一条命一辈子,生生死死,不是全在主上一句话么,恨?他凭什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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