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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144)

  这个男人出身京中名门又年轻有为,纵是长了一张她此生从未见过的好看的脸,却也绝不当属于那骗她家财的十之八九罢?

  而严澈当然也未料到,他只教会女儿不被骗财,却未教过女儿芳心不付。

  那一日沈知书到访严氏商铺,未带随从,也未张口便找严馥之。

  他自顾自地逛了一阵儿,仔仔细细地将铺子里所有奇巧的物件都看了个遍,最后指着一对翡翠镯子问人:“这对镯子我要了。”

  当时他未穿官服,店内伙计见他年轻、穿得也未见多名贵,一时略有迟疑:“公子不先问问价钱?”要知道这对翡翠镯子亦是大小姐从冲州府带来的宝贝之一,售价很是不菲。

  然而还未待沈知书回应,便有人自身后替他答了——

  “官衙的老爷们买东西不问价钱,怕是这青州的民风了。怎么着,今日是要直接拿了就走,还是打张字据再拿走?”声音不大,语气半是无畏半是讥讽,不是严馥之又是谁?

  沈知书回头看清来人,知她乃是介怀上次王奇夺她彩雕一事,在他跟前一逞口舌之快而已,并无恶意,便走近她身前,低头对她轻轻一笑,“严大小姐,多日不见,近来生意还好?”

  这一张脸确是长得好看,严馥之迎着那笑,心里道。

  ……

  她自然不会想到将来有一日这张俊脸会因她而留下一道无法褪去的细长疤痕。而在日后每一回她与他耳鬓厮磨的缠绵中,她都喜欢用舌尖轻轻去舔那道疤痕……

  这些都是后话了。

  ……

  而在那一刻,严馥之想到的仅仅是出手不打笑脸人,而自己方才确也是小家子气了。

  转身示意店内伙计将镯子取出细细包妥,再引沈知书入内堂上座,且奉上一盏名茶——肯出这么一笔大钱的,自然得是贵客的待遇。

  “沈大人买镯子何用?”严馥之略有好奇。

  沈知书仍旧轻笑,回答得极其直接:“送你。”

  ……

  多年之后她问他,当初到底是何居心。

  他笑笑,答说受不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吃败,便要用这手段在她面前扳回一城来——有用么?

  她当时被他抱在怀里,一口咬上他的颈侧,恨恨道,叫你明日上不了早朝。

  ……

  自然有用。

  严馥之虽是相貌出众,又有严氏千金这个身份加持,可cháo安一路富贾圈中谁不闻她脾xing,能有家财与严氏相持,又兼有气量和气度镇得住她这脾xing的男人可谓少之又少,她又何曾被人这样撩拨过?

  当下她竟也似旁人一般面庞泛红,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才好,只能gān瞪着沈知书,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闻沈知书好整以暇地继续道:“是以略表沈某对严大小姐肯相助王奇一案之谢意,还望严大小姐莫要推拒。”

  ——原是为此。

  严馥之脸色恢复如常,清了清喉咙以掩饰自己那一瞬的失态,“沈大人客气了。先前不是已免去了严氏于北境互市的税赋么?又何必再破费这一次。”

  沈知书道:“先前是州府为酬严氏为朝出力,此番却是沈某私心yù谢严大小姐对沈某的信任。”

  他这话听上去客套,可却全自真心。

  从小见多了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何时遇到过似她这样只消只句片语便信他所言之人?更遑论他当初要她做的事qíng背后担了多大的风险——纵算是免赋可获重利,但若是王奇未被一击而倒,她严氏将来在cháo安却要如何安处?

  严馥之却弯了弯眉眼,竟是笑了,“沈大人在知州位上的朝禄能有多少?买这对镯子送给我——得花你几年的俸禄?何必费钱。”

  她的语气平常,也并未着意嘲讽,可这话任是叫旁人谁听了必都不会觉得顺耳。

  然沈知书面色未变分毫,却是拿出那包好的对镯,平摊在掌心中 ,递向她道:“最怕便是严大小姐不知此物要花我几年俸禄,否则如何彰我心诚?”

  严馥之当下心中对他微微侧目。

  平日里所见的男子多是庸常之辈,常因家财比不得她严氏便自觉低她一等;偶有身负才学者,却是满腹傲气自尊,一面看不起富商贾人的重利,一面又深怕因空有才学而被富商贾人所看轻。

  若是她方才那话叫这些人听见,定以为被她所轻视,少则作色拂袖离去,重则动怒与她争论。

  而他却丝毫不觉她这话有折贬他一毫,并坦dàngdàng地承认——

  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身后是要有多深厚的家学与底气,才能作出此等反应?

  ……

  沈氏那如高松厚岩般的家风,严馥之在数年之后才有机会切身体会领悟,回首再看当初,才知沈知书这骨子里的气度是来于何处。

  她不会忘记头一回入京中沈府谒拜他父亲时的景象。

  当时礼毕,她很是紧张地抬头望向身前这个久负盛名、誉满天下的长者,深怕自己做错一事、说错一词。

  而沈无尘微微笑着看她,仅道:“得妻如汝,延之之福。”

  然后便转身踱步入了内堂,略去了所有剩下的繁文缛节,亦拂去了她心头的所有重担。

  那一刻若非沈知书在侧紧紧握住她的手,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

  收敛了心底微动,再看一眼被递至面前的对镯,严馥之倒也不再推却,一面笑着,一面大大方方地接过,然后轻轻巧巧地戴上自己的双腕。

  名贵的丝缎大袖自她腕间滑落,不经意间露出一截手臂。翡翠冷色衬得其肌肤白皙柔嫩,如葱般的长甲染着蔻丹,被那翠色一映,美得更是浓烈张扬。

  沈知书看着,笑了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那沈某便不多扰了。”

  那一夜,这一抹浓烈张扬的美色径直踏入沈知书的睡梦中来。

  他于半夜间被自己的梦活生生地催醒,鲜活的梦境与身体的原始反应竟让他一时忪怔。

  转眉望向窗外的烟灰天色,他脑际逐渐清明,然后想到自赴任青州以来便未近女色分毫,于是心下释然,也就并未再多琢磨。

  时隔又数月,在北境二国互市诸州开市之典上,沈知书才再次见到了严馥之。

  数丈之外,她正与北戬商贾说着话,言谈间不知被哪句话触到,她竟不顾场合地开怀大笑,整个身子随着那笑都在微微震颤,衣袖轻抖之间,腕间翠镯忽隐忽现。

  沈知书就这样遥遥地望着她。

  这个女子,与他从前在京中近触过的那些名门闺秀是那么的不同。她明明有玲珑手腕,却仿佛不将礼教放在心上;明明拥有一副傲视旁人的美貌,却被那慡直泼辣的xing子遮去了艳光。

  然后自他脑海深处,以为早已被忘却的梦境竟在此时一点点地浮现出来,又一次鲜活地跳动在他眼前,心口亦因之变得发热而微烫。

  而这一丝微烫便足以令他警觉。

  当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极度清醒时依然能因她而变得异样,他便知,此事确也无需再多琢磨了。

  当日大典既毕,沈知书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胡越林叫至跟前,直截而了当地吩咐:“去查,严氏大千金是否已有定亲,或是与任何男子过从甚密。”

  纵是旁人都道他行事风流,他却自有原则,但凡已有所属的女人,他是碰也不碰的。

  胡越林虽略感诧异——并非是因沈知书提的要求,而是严馥之与他过往的那些女人实是相差甚巨——却也并未多问,只领了命便退下了。

  不多时便传回了消息,沈知书听后露出微笑。

  是夜,他睡得踏实又纯熟。

  (四)

  论严馥之那富足的家境,实是难以想得出能靠什么东西撬动她的芳心。

  而沈知书追求女人,自有他不同于寻常人的一套打算。

  他从不去琢磨对方中意什么而曲意逢迎,更不屑以死缠烂打令对方屈从。他向来要的是女人对他的由衷爱慕,要的是为他此人所折服,要的是心甘qíng愿一往qíng深。

  翌日,知州府衙向青州城中与北境互市获利甚巨的几家商铺派了飞帖,邀以是夜过府,沈知书yù向诸人小贺,顺道一谈来年互市税赋诸事。

  严馥之接了下人呈上的飞帖,并未怀疑分毫,只吩咐了夜里出行诸事,便继续与账房盘铺子里的库数。

  到了临行之刻,她方从一团杂事中抽出身来,yù拾袖拭去额角轻汗时,晃眼瞥见腕间那抹冷玉,人微微一怔。

  想到今夜要再次见到沈知书,不由忆起上一回心底那微动的感觉,连上车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她低眼,这才发觉这一对镯子自打那一日戴在手上后,至今未曾摘取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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