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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53)

  又闻皇上在登基大典上竟然闭殿廷议,连贬方怀、张仞、薛鹏及汪义问四位肱股重臣,却对古钦封赠颇重。

  她虽不知白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也能猜到是与自己遭贬有关,脑中拼拼凑凑竟也能想出个大概,当下又是嗟然轻叹。

  然而病中却也无力多想,待到天黑,吃了一点府里下人遵御医嘱咐而做的清粥,便又放下帐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夜后不知多久,外面忽然亮起了一院子的灯烛,耳边传来府上下人疾步快行的慌乱声。夜气湿热,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的房门被人推开来,发出细小的嘎吱声。

  她以为是婢女来给她擦身,当下便转过头去问:“外面出什么事儿了,怎的如此慌张?”

  却没人答她。

  她觉得蹊跷,抬手yù掀帐子看个清楚,可那人却先她一步而将帐子撩了起来,探掌来摸她的额头。

  他的脸逆着窗fèng细光,看不甚清,可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是他来了,当下一惊,出声道:“陛下……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唔。”

  他低低地应一声,未答她的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低眼细细地打量她。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院子里透进来的光显得极其昏暧,衬得她与他之间似是密不可分、心眼相连。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心里却有些乱。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怎能够如从前还是皇太子时那般随意出宫来找她?且今日要在西华宫连宴入夜,此时算来宴当未毕,他不在宫里坐受群臣将校觥籌称贺,却来这里做什么?

  他见她烧已退了不少,脸色也不像清晨那么苍白,这才撩袍坐下来,转而去握她的手,道:“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她被他这样攥着手,不由垂眼,抿抿唇,不知能接什么话。

  他忽而问她道:“可觉得委屈?”

  她知道他是在问她被贬官减俸之事,便摇头,小声道:“臣怎会觉得委屈?”

  他揉着她的指尖,“病成这样,又接贬罚旨谕,以为你会委屈。”

  她默默地望了他一眼,又不知能说什么了。

  听他此言,才知自己是估量对了,想必他今日连贬四位老臣是借她之名,而之前那一件件事、一次次擢升,恐怕亦都在他的掌悉之下,等的就是有一日会有老臣逆颜上谏,好让他翻掌一收这张网。

  是他聪明,还是她太笨。

  原以为他将她一次次推到风口làng尖是想要她替他扫障清碍,却不知他岂会需要她这自以为是的帮忙。他尊悍无双,心思又哪里是她能琢磨透的。

  这才想明白,当初方怀、张仞二人举荐她入门下省时,他为何会不顾前夜之怒而加授她校书郎、符宝郎二衔,想必当时就已盘算好了。

  才知为何那一夜他明知她去找廖从宽私通御史中丞薛鹏一事,却也不责她止她,而后更是任她肆意专行独入台狱。

  他不过是坐待她一次次触怒老臣们,再一次次擢升她的官职俸禄,到头来将她贬官减俸,将这错宠错信之责归咎为老臣错荐错用,他那刚明君主之名仍旧不减一分。

  她是低估了他,亦是高估了她自己。

  可他对她说的那么多话里面,究竟有几言是真几言是假,她还能不能辨得清?

  他见她一直沉默不言,不由松手,俯身去抱她,“我说过,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

  她顺着他的力道挪动身子,伏在他的膝头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把她的长发拨开,指尖摩挲着她的嘴唇,看着她一脸心不在焉的神色,忽而凉声道:“可你不信。”

  她掀睫,微微蹙眉。

  他猛地倾身,低头就要亲她,两只手也往她衣衫下摸去。

  她闪躲了几下,伸手去挡他,轻喘道:“陛下深夜来臣府上已是不合礼制之举,倘是还做这种事,是想要臣死么!”

  他拧住她的手腕,狠狠亲下去,烫舌在她唇间扫过一圈才放开她,哑声道:“此时说这话,不觉为时已晚么?”

  她极力抑住体内被他撩出的qíngcháo,看着他不吭气。

  他将她托起来抱进怀里,紧紧不松手,半晌才又道:“你是不是在怨我?”

  她下巴搁在他肩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轻道:“臣没有怨陛下。臣爱陛下还来不及,怎么会怨陛下。”

  “当真?”他的胸膛暖热,压着她的心。

  她点头,“当真。”

  他手劲小了些,抱着她倚在chuáng头,偏过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她轻笑,搂紧了他,“臣怨今日自己病了,竟没能瞧见陛下在紫宸殿上当廷排贬四位重臣的模样。”

  他眸色深邃,却没出声。

  她又道:“臣今日才知,陛下心中一直是yù保全古相之意。”

  章六十五 急变(中)

  曹京一去御史台便参了古钦一折,此事必是经他授意所为。其时王奇一案正要开审,古钦告病在府正好避开了朝中的那些是是非非,否则那些东党骄臣们必会趁机将古钦拉了去做靠山。

  他揽着她,沉默良久才道:“方怀、张仞、汪义问三人亲附古钦多年,今日一连遭我排贬,朝臣们必会以为古钦已不为我所重。朝中小人亦多,闻风而动、落井下石之事屡见不鲜,倘是今日不当众封赠古钦,只怕明日便要滋生事端。古钦一生为国为朝,不可没了好结果。”

  她想了想,道:“陛下考虑如此周详,不知古相心中会否感激陛下恩怀。”

  他嘴角轻扬,又侧过头亲了亲她。

  她爱极了他的笑,每一次看见都会怔望良久,此时被他一亲,思绪蓦地一飘,搂着他的手也不由一颤。

  他任由她这样一直傻傻地盯着看,目光点过她的眼眉鼻唇,见她一脸熏然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凑去她耳旁,“再这样看下去,我可就顾不得你的病了。”

  她一下子回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眼半天,才轻轻道:“陛下每次一笑,就像是要把臣的魂魄都吸走了。”

  他懒懒地靠着她的chuáng枕,大掌抚着她的长发,眸子浅阖,脸色懈然,“当初在宝和殿小传胪时,你脸皮可没这么薄。”

  她小声道:“当时臣以为陛下是刻意讽刺臣,臣心里不平。”

  他又是低浅一笑,没有说话。

  她在他怀里偎了许久,突然抬头看他:“方怀、张仞二位学士当初举荐臣入门下省,如今却因臣而被贬,想必心中要把臣恨死了。”

  他睁眼,眉间微皱。

  她又道:“当初臣去求廖大人让薛大人在王奇一案上助臣一臂之力,而今薛大人中丞之位尽失,只怕连廖大人亦会怨臣。”她顿了下,埋头在他颈窝里,“陛下雷霆手段,不过半日的功夫,排挤老臣,贬斥微臣,更令臣在朝中众人们眼中愈发翻不得身。”

  他脸色有些僵,问道:“……你可会后悔?”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淡淡道:“是后悔不该做这些遭人唾骂之事,还是后悔不该爱上心术难测的陛下?”

  他感觉到她的唇息暖而浅地chuī上他的颈侧,心底蓦动。

  她不待他答,却忽而道:“陛下……能不能再把臣抱得紧些?”

  他慢慢地拥紧她,紧些,再紧些,紧得直像是要将她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压得胸肋处都在隐隐作痛。

  她满足地轻叹,“臣不后悔。”停了停,又道:“无论何事都不后悔,无论多久都不后悔。”

  他顿觉呼吸涩难。

  怀里的这个女子,是要爱他爱到有多深有多重,才能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出这些话。

  这世间除了她,他又如何能再找到一个这样不计荣rǔ不计回报、一心一意倾qíng以对的女子。

  十年前的那个孩童不过是他手中留命千人之一,可十年后的这个女子分明是他心底再也抹不去的一点朱印。

  他闭了闭眼,掌心下的身子柔软而温热。她的美好只有他能懂得,而他又是何其幸运,能够被她一心一念地爱了这么久。

  良久,他才低声,一字一句道:“我亦不会让你后悔。”

  她没吭声,也没动,好像已是睡着了。

  他等了等,才唤她:“孟廷辉。”

  她含糊地应了声,膝盖一屈,勾上了他的腿,一副舒服的模样。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试图唤醒她,声音有些迟疑:“出宫之前诏御医问话,刘德刚说你是进食有误。”

  她眼皮微动,半晌抬眸瞅他,轻声道:“……昨日里,之前那个曾于登闻鼓院进状的芾县百姓来府求见我,顺路带了些自家小食说是要谢我,百姓淳朴,盛qíng难却,我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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