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人还未完全退出去,就听见里间的红木床架,青天白日里“吱呀”一声暧昧晃动。
只好讪讪地加快脚步离去,阖上屋门。
寝堂的里间。
沈徵一脚踩在红木床尾,用力蹬了两下。
姜玥倒了一杯茶漱口,不是介意沈徵亲她,是怕那莲子虽未下腹,但入了嘴,会叫她真的不舒服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长福与连枝走远了。
沈徵从箱笼里翻出两个物件,递给她,“别打开。”
姜玥拿在手里端详,外表与普通火折子无异,即便柳氏让人翻找过院子,也没有察觉异常。
“这是什么?”
“张恕给我的烟弹,拉开射向空中,会爆出一团彩色的烟雾,最多只能维持半刻钟,就会飘散。”
沈徵指给她分辨,“这是红色的,这是蓝色。今日崔冲回府后一个时辰内,我若没有回来寻你,你放红色的。”
红色代表找到证据,蓝色代表寻找失败。
无论找到与否,要动用烟弹就说明,他被困住了。姜玥把证据藏在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但这个安全有时限。
沈徵给她演示了释放手法,圆筒底下有暗扣,“记得贴院墙边放,不易叫他们察觉。至于连枝,你想办法甩掉。”
姜玥攥着像火折子一样的烟弹,良久不语。
“姜姑娘,怎么了?”
“崔冲回来后,沈大人会有危险吗?”
“何文田比我危险,我得去。”
沈徵静了静,看她乖巧地点头,将烟弹收好在袖中,还是没忍住,“姜玥,你自己也有危险,你来时想过吗?”
张恕隐匿在暗处,如果他没有与薛御史接应上,那么他能够动用的力量,很可能无法与崔冲手里的抗衡。
“我是想过才来的,”姜玥定定看他,“像你一样。”
沈徵肯定也在路上遇到了衮州来的流民。这里最富庶的仁安县依旧歌舞升平,却不见周边县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沈徵眸光微动,没再说什么。
姜玥坐到他身侧,将脑袋慢慢枕在他肩膀上,“沈大人借我靠靠吧,起得早,有些困。”
他侧头,脸颊贴在她发顶上。
初夏明媚的阳光透过支摘窗洒落,将相依偎的一双人影投落在地面,就像这尘世间共历患难的真正夫妻一般。
崔冲回府的时辰比所有人预料的还要早。
朝廷来的那位御史姓薛,在金安县令那碰了一鼻子灰,没问出什么实质,就被崔冲软硬兼施地请去酒家吃饭了。
“衮州在我治下,虽说不是最富庶繁华之地,百姓好歹也安居乐业。这些地方特产,慰劳御史大人一路奔劳。”
地上摆着的锦盒箱笼逐一打开,从一大箱铜钱与白银,到装满了金饼的锦匣,银钱在一层层地加码。
崔冲盯着这位薛御史,看他如何一点点动心,一点点抛弃了他的礼义廉耻,刚正不阿,眼里只剩下钱财。
“崔大人是如何治理衮州的,大家有目共睹,崔大人请放心,薛某一定如实上报,叫陛下知道崔大人的劳碌。”
酒宴吃得宾主尽欢,薛御史临走了,叫人将大箱小箱的特产都抬走了,连掉在地上的一枚铜钱都不舍得落下。
崔冲坚信,每个人都有可以被收买的底线。
只是这底线,有的人高,有点人低。
他忍着疲倦,一路奔波回到崔府。
崔府门卫换了,府内巡逻的护院多了,气氛不寻常。
妻子柳氏一见到他便露出了六神无主的眼神:“老爷,怎么办?咱们藏在书房壁龛里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怎么可能不见?!”
“就是昨夜你叫我收好,东西昨夜还在,第二我起来就……”柳氏说着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你不信,自己去看,我与何管事快把整个书房,还有崔府找遍了,没有啊。”
柳氏一边哭,一边将封锁崔府后的大致情况都说了。
崔冲本要往书房去的脚步一顿,眸光微转,狐疑地看向柳氏,“何文田帮你一起找的?他人在哪里?”
“他今日帮我找过之后,傍晚想偷偷溜出府门,被护院发现了报给我,我暂且关他在屋里,等你回来处置。”
“何文田,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崔冲摘下了屋内挂着的马鞭,凌空甩了两下,点了两个护卫,朝着何文田的屋内走去。整个崔府知道壁龛开启方法又有能力调走守卫的人,除了他与柳氏,就只剩下他。
傍晚时分,何文田屋内,灯火明明灭灭。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重过一声,何文田匍匐在地,背上衣衫暗绿,很快破开一道道深血色。
“想知道你的……你的罪证在哪里?”何文田艰难地抬头,吸了口气,“你先告诉我,我的妻儿在哪?”
“你竟然想要背叛我?愚蠢!他们自有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安安心心替我做事,不好吗?”崔冲一鞭抽在他肩上,鞭尾划过他的脸,血珠很快冒出,顺着下颔滴落。
“好吃好喝供着……”何文田吃吃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你去年强行纳我女儿为妾时,也是这么说的。莞儿的新坟,你有去看过一眼?莞儿入府了还不够,我妻儿还要被你圈禁起来,崔冲,你不得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