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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_小伍【完结+番外】(552)

  说起“自己人”,我忽然想起今早小简的话,遂望窗外看了半晌,问道:“绿萼呢?今晚怎地没看见她。”

  银杏笑道:“绿萼姐姐自打姑娘看书开始,就在大门口站着,也不知道在等谁。都这样晚了,谁还会来?”

  原来绿萼在等小简。我笑道:“反正街门还没有下钥,由她去吧。”想是秋千dàng得高,惊呼欢叫此起彼伏。漱玉斋远离六宫,又有围墙阻隔。丫头们年少,一旦脱了束缚,说笑肆无忌惮。我也无心看书,尽qíng听了片刻。

  忽然西厢的帘子无声无息地被掀开一条fèng,小简自昏暗之中闪了进来,笑眯眯地行了一礼。我忙坐了起来,微笑道:“简公公很守时。”

  小简笑道:“陛下已然安寝,大人这里倒是热闹。”

  我指一指下首的绣墩,道:“公公请坐。”又命银杏上茶。

  小简道:“今日小陶值夜,奴婢才有片刻工夫到漱玉斋来。一会儿就下钥了,奴婢还得赶回去,因此得长话短说。”

  他要说什么,我已一清二楚:“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小简道:“今晨华阳公主殿下到仪元殿来请安,说了好些弘阳郡王和四皇子不能立为皇太子的理由,一力主张立三皇子为皇太子。”

  虽然这话我早已听过,但小简特地来报信,令人足感盛qíng。我感慨道:“殿下才只有十岁,便议论国事了。果然很像她的两位皇兄。”

  小简见我毫不惊异,眸中泛起一丝疑色,随即缓缓道:“公主殿下所言弘阳郡王和四皇子不能立为太子的理由,每一条都与大人有关。”

  其实并不是“每一条都有关”的。小简目不转瞬地看着我,分明已有试探之意。我这才显出一点好奇:“与我有关?这是怎么说?”

  小简道:“奴婢在外面也听得不甚真切,什么太后的亲妹妹,什么保太后野王君,奴婢听不懂。后来陛下轻言细语地安慰了一阵,公主也没说什么,便乖乖回去上学了。”

  我把珍珠重新用丝线穿上,奈何双手不够灵巧,总也打不好结。珍珠滚出一段,小简忙用掌心按住,这才没有掉落在地。我自他手中拈过珠子,感激道:“多谢公公。”

  小简道:“奴婢不敢。公主殿下走后,陛下就去监舍看望李师傅。”这个“傅”字拖得略长。

  我笑问:“李公公还好么?”

  小简道:“李师傅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陛下对他说了许多,他也只是浑浑噩噩地听着。”

  我叹道:“李师傅跟随陛下多年,是故人了。陛下见了他,定然有好些心里话要讲。”

  小简道:“是。陛下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qíng,问李公公记不记得。李公公虽然说话艰难,却还能眨眼睛。后来陛下说到了悫惠皇太子薨了的事,仍然十分痛心。又说陆皇后郁郁而亡,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因为这两件事,所以不大qíng愿立弘阳郡王为太子。最后,陛下问李公公,到底陆皇后是不是冤枉的。大人猜一猜,李公公说什么?”

  我心中怃然,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银杏忙道:“简公公不是要长话短说么?就别卖关子了。”

  小简道:“李公公的话,不但奴婢没想到,陛下也没想到。也不知李公公是不是把话听错了。”

  银杏催促道:“简公公——”

  小简这才道:“李公公答道:裘皇后是冤枉的……”

  我心头一震。不错,当年李演和于锦素一道篡改内史,构陷慎妃,他当然知道“裘皇后是冤枉的”。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我淡漠的笑意布满灰尘,像从不堪的记忆中慢慢挑拣出来的一件破旧不堪的可用之物。

  小简叹道:“陛下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你也赞成朕立弘阳郡王,很好。’说罢便回宫了。”

  虽然李演于我有杀父之仇,然而此刻,我也不禁要感激他了。不,或许要感激我自己,送给小任的那五百两银子毕竟没有白花。我笑道:“看来,我也当去看望一下李公公了。”

  第四十五章 功成身退

  景德元年八月二十四,壬午日,诏立弘阳郡王高曜为皇太子,命有司糙拟册封礼仪。

  九月十七,乙巳日,立冬。皇帝御奉先殿,衮冕,设huáng麾仗,悬乐于庭。皇太子高曜着远游冠、朱明衣,入殿请安,班列站定。中书令解剑履,升殿至御座前,拜请宣制。于是下阶至太子位,南向称“有制”,太子再拜。中书令面北跪读册书,太子再拜受册、宝印,置案上。太子随案南行,乐奏《正安》,至殿门止。白子琪代表百官升殿称贺,侍中宣读制文,应答如仪。礼毕,本应在朝堂赐百官食,因皇帝病弱,只得早早回宫歇息。皇太子易服乘马回太子宫,接受百官参拜祝贺。

  悫惠皇太子从前所居住的桂宫门前,礼乐响遏行云,衣冠询询济济。冷寂了七年的太子宫,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

  晚上宫中有家宴。因是册立太子的大喜日子,又是立冬,今晚的家宴格外隆重,连一向甚少露面的太后和睿王都来了,反倒是熙平长公主因病不能到席。三位女官在我的玉茗堂中另开一席。生平第一次,我醉得不省人事,开席不久就被绿萼扶下去歇息了。

  延秀宫歌舞未歇,一丝清亮的笛声一气贯穿天地。梦中玉枢凌空起舞,飘飘若仙。她忽然坠落,将我惊醒。我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昏昏沉沉道:“什么时辰了?”

  绿萼和银杏一左一右掀开帐子。绿萼道:“姑娘这么快就醒了?还不到亥初呢。”

  银杏笑道:“姑娘本来也没喝两杯酒,自然醒得快。”说罢倒了一盏水服侍我喝下。

  我口中gān涩发苦,温水流淌在舌尖上,竟然有丝丝的甜意。我叹道:“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想不到酒量竟这样差。”

  绿萼笑道:“谁说姑娘酒量差?姑娘今天太高兴,才会醉得快。”

  我忽然想起龚佩佩和封若水还在席上,忙问道:“我喝醉后,没说什么胡话吧?”

  绿萼和银杏相视一眼,都别过头去吃吃地笑。我有些急了,伸手拽住绿萼的袖子:“快说!”

  绿萼这才忍住了笑:“姑娘在楼下倒没有说胡话。只是上楼后,开了东边的窗子望着历星楼又哭又笑的,跪在地上怎么都拉扯不起来。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姑娘这副模样。”

  我一怔。历星楼么?不错,我完成了慎妃的临终所托,不负她的知遇之恩。我长长舒一口气,不禁赧然:“是我失态了。怨不得古人说,饮酒误事。以后我再不喝酒了。是了,封大人和龚大人呢?”

  绿萼笑道:“二位大人早就走了。”

  我叹道:“倒是我怠慢客人了。”

  绿萼道:“二位大人都是好人,才不会在意这个呢。姑娘只等着还席好了。”又问,“姑娘这会儿是起来洗漱呢,还是再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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