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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春早_燕嘉【完结】(20)

  我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呜呜咽咽说:“女儿不孝,女儿太任xing啦……”

  阿爹抬了抬手,告饶道:“阿昙阿昙,你可千万别哭。为这事儿,你阿娘哭了好几个晚上了;你再这么哭,我可真受不了。”

  优姝定定望了我一阵,忽地推开碗,咬牙切齿地离席了。阿娘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向绫织道:“你去瞧瞧二丫头,她这又是什么毛病哟!”

  后来,优泽吃完了同我咬耳朵,笑道:“二姐是吃醋呢!她老觉着阿爹阿娘偏疼你一些。我不晓得阿爹阿娘偏疼谁,总之我偏疼阿姐你就是了。”

  优姝这丫头没跟我对过盘,我才懒得理她。饭后我哄着阿娘同我在园中转了几圈,赏了几轮秋jú,阿娘被我哄得欢天喜地,心肝宝贝地唤我。期间绫织前来复命,说优姝在房里哭,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老得意了。后我回了房,叫抹月替我掌了灯,没jīng打采地拿笔批注起《说难》来。师兄说不动笔墨不读书,可我拿了笔也不晓得批些什么,只好隔一段儿便用朱笔狠狠画个圈,权当个安慰了。

  ☆、【章三 京华】04

  我发了个狠,将《说难》从头至尾串了一遍。文章不长,难为我中途打了好几个呵欠。读完一遍,如释重负,将书一扔跑到园子里逗优泽去了。

  八月十四日,我醒后懒散地歪在chuáng上,命抹月替我寻本传奇来看;等看完这一册传奇,方起身洗漱。抹月方替我揽了头发,便听绫织来报,说是沈枕壶公子在前厅等我。我惊得从梳妆台前跳起来,头发也不梳了,只取了醒骨绸的发绳略略一绑,便匆匆忙忙赶到了前厅。

  不想有人比我来得更快些,竟是优姝。她穿了身翠绿色的长裙子,洁白的腰带盈盈一系,衬得腰身纤细柔软;面上还jīng致地抹了淡妆。此时枕壶正笑吟吟同她说着什么,优姝的睫毛蝴蝶翅膀似的颤来颤去。

  我心里头一阵不愉快,张口就道:“枕壶。”

  枕壶目光向我转来,我推开优姝抱住他胳膊,他用手上那柄折扇轻轻敲了敲我的眉心,笑问:“刚起?”

  我忙说:“我昨儿把《说难》念完了。”

  枕壶笑道:“我来,正是同你说这事儿。师兄我替你对付过去了,可念书决计不能落下。那册书里选了22篇韩非,你且读一半,中秋后师兄要考的。”

  我垮下脸,“不是说只要念《说难》?”

  枕壶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这话你与师兄说去。”

  罢了罢了,明日愁来明日愁,还是眼下的寻欢作乐最要紧。大不了饿着肚子面壁一日,我也不是没受过。我连看也不看优姝,只挽着枕壶要他去房里陪我玩,枕壶摸了摸鼻子,叹气道:“阿昙,那是你的闺房,闺房我怎么能进去呢?”我噘嘴,道:“生罚山上你每天进我房里掀我被子,可曾意识到那也是我的闺房?”枕壶道:“生罚山是生罚山,丞相府是丞相府。何况我也不是成心要掀你被子,你实在起得太迟了。”

  我硬是要把枕壶拉过去,枕壶决意不肯。我伸腿去踢他,他利利索索地避开。末了,我只好使大招,抱着他腰伏在他怀里嘤嘤嘤假哭。枕壶抚着我的头发,道:“这也要哭?小祖宗,我服了你了。我去,我去。”他见优姝仍有些局促地矗在一边,遂笑嘻嘻道:“不过我想邀你二妹一块儿去。”

  我本意是私底下质问他究竟喜不喜欢我,可不想让优姝这个烦人jīng来搅局;然枕壶退了一步,我也只好退一步,不qíng不愿地领着他俩去我房里歇息。路上撞上优姝的目光,只觉暗含挑衅,禁不住冷哼一声。

  抹月奉了茶,我便坐回梳妆台画眉毛。枕壶喝了盏茶,拿起被我昨日随手扔到一旁的书,翻到《说难》那一节细细看我批注。我从镜子里瞧见他这动作,又思及自己乱七八糟的批注,不由得心虚,提高了嗓子喊道:“枕壶,来替我弄头发。”

  优姝搁下茶盏,笑道:“阿姐,我来替你弄吧?”

  我没来得及开口,枕壶便道:“如此甚好,你去伺候你那被宠坏了的阿姐,我来仔细瞧瞧她乌七八糟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我两个打算齐齐落了空,只好鼓着双颊气呼呼让优姝替我梳头发。不想这小丫头片子手艺倒还不错,替我梳的这发髻衬得我脸型姣好。枕壶哭笑不得地搁下我的书,踱到梳妆台前,眼色忽地一亮,道:“这个发髻新鲜。阿昙,师姐仿佛都没替你这么弄过,对否?”

  我不qíng不愿道:“对。”

  枕壶向优姝拱一拱手,道:“二小姐实乃心灵手巧。”

  优姝红着脸回礼道:“公子过奖了。前些日子我进宫,见皇后娘娘日常梳了这个发髻很是好看,便讨教了一番。”

  枕壶含笑道:“如此再好不过。既好学又灵巧,二小姐是个好孩子,不像你阿姐。”

  我怒道:“我怎么了?”

  枕壶踱到我书桌前,拿起那卷书冲我扬一扬,道:“要不要我把你写的那些批注念给师兄听听?”我被噎得开不了口,枕壶又笑着看优姝道:“我听闻二小姐念书也念得不错?”

  优姝垂下眼睛,道:“尚可。”

  枕壶先嘲笑我,“阿昙,你看你怎么当姐姐的?”再和气地问优姝:“二小姐可及笄了?”

  优姝声若蚊呐,道:“明年。”

  枕壶拊掌道:“依二小姐这样的相貌人品,自然有王公大臣踏破门槛求亲,不难结一门好亲事。你阿姐可就难了,你看她及笄一年,整个长安城没有一家上门提亲呢。”

  他这话说得委实伤了我的心,我眼泪哗地就下来了,站起身就嚷嚷道:“滚出去!”枕壶怔了怔,优姝求助似的望着他,他安抚地望她一眼,打开门让优姝先去了。他那一眼几乎如针一般扎在我心上,我扯开优姝替我梳的髻,伏在枕头上呜呜地哭起来。

  “阿昙?”他小心翼翼地触我的肩膀。

  我仿佛被烫伤般避开他的手指,把脸埋进枕头里,哭得打起嗝来。枕壶取了檀木梳子,坐在我chuáng边慢慢理直我的头发,一面梳一面轻声道:“生气就生气,跟自己过不去gān嘛?你二妹梳的这个髻好看得很,扯坏了不心疼?”我打嗝道:“你要是觉得好看,嗝,不如叫优姝那丫头给你梳一个。我瞧着那小丫头倒是很喜欢你。”枕壶揽过我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又不需要好看,我们阿昙好看就够了。”我慢慢坐起来,倚着他的肩膀,又打了个嗝,道:“你笑我嫁不出去。”枕壶掏出帕子替我揩眼泪,道:“你哪里会嫁不出去。且不说我们阿昙是个多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瞎了眼,也有我会娶你的。”

  这话我喜欢听。我破涕为笑,只道:“你当真娶我?”枕壶用息事宁人的口吻道:“娶你,娶你。”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提亲?”枕壶展开扇面,摇了摇,不可思议道:“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我跺脚道:“优姝明年及笄,你说她能嫁个好人家;我及笄一年了,你反说我是个小姑娘。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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