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段琉讶异地看向她。
傅南霜语气平缓,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既然虞夫人如今已经在京中,那就让我去见见她吧,若是她有什么顾虑,我也好向她说明,免得来回传信,既耽误时间,也会曲解了彼此的意思。”
“那不若还是我去吧,”段琉只思量了片刻,便已经被她说服,“总之我出宫也比你方便些。”
“皇姐,我去。”傅南霜定睛看着她,这次意外的强硬。
她总觉得,这位女主怕是有些极为特殊的隐忧,而这些隐忧别人没法解决,只有她自己去才有用。
“那…你早去早回吧。”段琉见她这般坚定,只当她担心自己的夫君,也没有再继续同她争着出宫。
“皇姐放心。”
傅南霜对她点了点头,换了件轻便的衣衫,便坐着那黑衣人安排的马车出了宫。
*
赟京城南。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小巷中停下,片刻,其上下来一个披着兜帽披风的人。
那人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即从后门进了一处院落,待身后的院门合上,她才将头顶的兜帽摘下,看向了立在左侧房门前的黑衣人。
“殿下,这边请。”黑衣人此前已经收到了传信,见她出现,忙上前引着她到了门边。
“虞夫人就在里面?”傅南霜的面色看似平静,但如今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嗯,您…”黑衣人面上显露出几分犹疑,“这位夫人有些不太好说话,若是她出言冒犯,您还是莫要放在心上。”
“没事,”傅南霜用目光示意他推门,“我们本就有求于人,难听的话又算的了什么。”
黑衣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将到嘴边儿的话咽下,先敲了敲门,“虞娘子,这位是…我们家主的夫人。”随即才将门推开。
随着门轴转动的吱呀一声,门内的布置显露无疑。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张简陋的桌案,其上放着一盏油灯,因是许久没有挪动过位置,墙边已经被熏出了一团黑黄的印记。
傅南霜的目光向侧边转过去,见着角落里的榻上正坐着一个人,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裙,却难掩其芳华,面色白润似玉,便是这几日的奔波都没有让她染上倦色,唇色因天冷有些泛白,却显出几分病弱的娇态。
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她正侧首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扣着墙皮。门边的动静不算小,她却丝毫没有转动目光,也不知究竟是走神了没听见,还是刻意忽略了来人。
傅南霜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随即跨门而入,清了清嗓,声音却依然有些发紧。
“虞娘子,久仰了。”
第53章 医者
虞鸢听到了声音, 抬头略扫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又继续靠回墙边, 盯着墙角某处发呆。
傅南霜倒也没有气馁,回身将门合上, 将黑衣人的视线挡在门外,随即拖着桌边的条凳,放在了床榻前。
她直接坐在了虞鸢的对面,歪头打量着她。
“虞娘子, 可是舟车劳顿, 有些不适?”
虞鸢愣了片刻, 终于转过视线看向她, 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半晌, 随即微蹙了蹙眉。
“这位夫人, 您来自宫中吧?”
“正是, ”傅南霜也没有直言自己的身份,淡笑道, “虞娘子聪慧过人,定是知晓我来此的目的。”
“劳烦您跑一趟, 但您还是回去吧,”虞鸢摇了摇头,眉眼间的神色颇为笃定, “我是不会进宫的。”
傅南霜面色未变, 继续道:“我虽有求于虞娘子,却也不会强逼于你, 若是你当真不愿进宫,我自然也尊重你的决定,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呢?”
虞鸢垂下眼帘,自嘲般轻笑了声,“原本我想着,作为医者,能救一命算一命,但是医者也是人,人总是惜命的,宫中的贵人自然尊贵非常,我若是治不好了,说不准还要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况且宫里的太医比我强得多,若是他们都治不好,我肯定不行,所以…还请夫人见谅。”
“虞娘子何必妄自菲薄,”傅南霜浅笑安抚,“宫中的太医也不是样样都顶尖的,就像对这岭南的时疫,他们开的方子就不如你高明呢。”
虞鸢却只是摇头道:“夫人不用抬举我,疫病需在当场诊治,还要时刻关注病人的变化,宫里的太医若是在岭南,肯定也能试出方子的。”
傅南霜沉思片刻,又换了个思路解决她的疑虑。
“虞娘子,在你之前,我们也曾从民间找了其他的医者入宫,他们也没能拿出什么像样的方子,但也都全须全尾的回去了,所以你大可放心,若是治不好,我们肯定不会寻你的错处,更不可能威胁你的性命。”
医闹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但是…”虞鸢仍旧犹疑,“让我去也没有用啊,我的医术根本没有那么高明,即便我去了,只怕也是浪费你们的时间,还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傅南霜温声道:“虞娘子,我们试了很多法子,也确实失望了很多次,但解决问题的方法,本就是一次次试出来的,你给我们给一次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知道,若是能解决他人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其实也是作为医者的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