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三个字一出口,段淞心头忽地漏跳了一拍,原本不算多的质疑也消散殆尽。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僵硬地转头问向那年轻太医,“她怎么样?可有大碍?”
太医又将刚才同傅南霜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行了,你先退下吧。”段淞颔首,向那太医示意。
年轻太医又犹豫片刻,终还是没继续说出他刚才被打断的话,躬身告退。
“这会儿可以说了吧?”段淞坐到外间的矮榻上,端起茶盏轻吹了一口,气定神闲地送到唇边。
傅南霜定了定神,淡然开口,“陛下可是怀疑,是我将她推下去的?”
段淞刚啜了一口茶汤,听得这话一时气短,呛得他连连咳了几声。
“你...你...”段淞一手掩唇擦拭,另一只手颤抖指着她,咳得眼眶微红。
傅南霜看着他露出的双目,倒是没看出什么指责的意味,倒像隐隐透露出几分难掩的,委屈?
第32章 女官
傅南霜冷静思考片刻, 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毕竟男主怎么会委屈呢,大概是被烫得吧。
“陛下明鉴, 确实不是我将岑姑娘推下湖的,一来, 岑姑娘与我也没有什么仇怨,我并没有理由这般行事,二来,以我的身份, 当着众人的面主动下手害人, 怎么可能不受到惩罚, 妾也没有那么愚蠢。”
“吾何曾说过是你推的她?”段淞终于将气息理顺, 将茶碗“哐啷”一声搁下, 半怒半怨地望着她。
“那是妾妄自揣度圣意了, 陛下见谅。”傅南霜垂首, 语气里却并没什么认错的意思。
“还有,什么叫‘以你的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段淞微蹙起眉心,似是对这种说法颇为不喜。
“妾是在后宫为陛下分忧的助手。”
傅南霜真正想说的是, 她的身份当然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噶的卑微打工仔。
“助手?”
段淞挑眉,微愣了一瞬,忆起当初确实是自己让她管束后妃来着, 想来是这话说得太多, 她也因此自惭形秽起来。不行,这样可不成。
“你记住了, 你是皇后,是朕的妻。”
傅南霜暗暗撇嘴, 说实话,这身份还不如助手呢,助手好歹还有点儿升职空间。
“...陛下说得极是。”但她面上还是恭敬应下,勉强装出几分感激涕零的样子。
“以你的身份,没有人可以随意罚你。”段淞想起她刚说的话,又刻意补充了句。
“妾自然省得。”是啊,除了你。
段淞盯着她的神色,见她应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稍放下心来,又用目光扫向内间所在的方向。
“陛下放心,太医已为岑姑娘施了针,她暂时睡下了。”傅南霜看出了他的疑虑,贴心解答。
段淞微颔首,“说罢,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我能否先向您讨个明白话?”傅南霜抬眼,毫无闪躲之意地迎上他的目光。
“什么明白话?”段淞面露不解。
“您日后会将岑姑娘纳入后宫封为妃嫔吗?”傅南霜直截了当地发问。
“这是什么话?”段淞的不解更甚,同时还伴着一丝莫名的心虚,“和此事又有何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傅南霜面色微凝,似是思虑颇深的模样,“妾以为,岑姑娘便是因为此事,所以才一时想不通。”
“她因此事想不通?”段淞的思路迅速一转,“她不想为妃?”
傅南霜沉思摇头,“这个妾也不知晓,只是今日在湖边散步时,岑姑娘先是向妾询问此事,但是妾如何能知晓陛下的意思呢?只得以事情相告,可岑姑娘似是因此陷入困扰之中,随即便自己跳入太液池中了,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还望陛下明鉴。”
“她跳入湖中之前可有说些什么?”段淞追问。
“未发一言。”傅南霜才不会直说呢,谁知道男主的自尊心受挫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究竟是想入宫而不得,还是想出宫而不得,不如就让他自己猜吧。
“她是叔父送进宫中的,若是贸然将她送出去,岂不是下了叔父的脸面,”段淞摇了摇头,“自是不能如此行事。”
“陛下说的是。”傅南霜从善如流地微笑着。
“可未来究竟该如何安排她,倒也并非那么确定,”段淞沉吟半晌,略显为难地看向她,“我自是不想收她,可若叔父坚持,我也不好推辞。”
傅南霜暗翻了个白眼,这不说了还是跟没说一样吗?
她压下心中不耐,不动声色道:“我明白陛下的心意,只是岑姑娘入宫也已有月余,若是继续拖下去,确实有些不成体统,她要继续留在宫中,总要有个明确的由头才是。”
“你的意思是?”段淞微歪着头,似是听出了她话中别有深意。
傅南霜浅笑:“妾有些愚见,陛下大可随意一听,若是确实不得要领,陛下只当个笑话听了便好。”
“你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讲这些虚礼作甚。”段淞哑然失笑,摆摆手示意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