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以往微服出巡的时候,他经常问老百姓,想过什么日子,老百姓总是回答,不打仗就行。所以他统治的最高宗旨就是国家安定。一切不安定因素都将被扼杀在摇篮里。”
是啊,这个宗旨贯穿了后面几代皇帝的统治,尤其在法国大革命发生之后,当时的乾隆皇帝肯定在想:老祖宗真明智!朕要坚定不移地闭关锁国,免得老百姓也学坏了!
安东尼一听,马上道:“秋,我们绝对不能挑战皇上的底线!你的想法是好的,不如我们请几位儒学先生,兴办汉学堂!只在学科之外,多加一节神学课,怎么样?”
我真不知道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种主意。
先不说有没有儒生愿意来,就说,有哪个以科考为目的的孩子敢信奉天主教!便是文曲星在世,将来进了官场也得遭到巨大阻力,还免不了被儒臣孤立。
郎世宁道:“如果我们开设的学科避开皇帝的忌讳呢,比如绘画、音乐,这些艺术类的。”
这是一个取巧的思路,我也觉得皇上不会一刀切,有些学科说不定有机会。
我的野心不大,初步想法是通过办学,让人认识科学的发展进度,顺便让更多人了解,传教士并不是一群单纯的神棍。
哪怕只有一个学科,只要先把学校办起来,打好口碑,真真正正为大清培养一批人才,那后面,比如等到我领导上位以后,说不定会有新的机遇。
不过,绘画、音乐就算了,艺术类最需要启智,没有一定的思想高度,根本欣赏不来。而皇上最怕百姓有过多智慧。
我摆摆手道:“在当下,艺术,哪怕是高端艺术,在中国也属于三教九流,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西洋艺术的受众不多,很难深入到普罗大众这个层次,对我们传教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的学校,必须定位于服务劳苦大众!这样既有利于说服上位者,也有助于扩大教会影响。”
“那就教医学吧!当医生的除了治病救人,别的都不会,没有挑唆任何人的能力。”罗怀中敲了敲他的旱烟杆子,满不耐烦地说:“我早就想招个徒弟打杂了。”
然而按照皇上的思路,学会了西医,人体就没有秘密了,再说什么真龙天子,恐怕就没人信了。
不过我们讨论了整整三天,医学却是所有学科里最值得一试的一门。
首先,在农耕时代,人力资源是第一资源,而健康是人力资源建设的基础。医疗水平提升之后,生产效率会提升,人们的幸福指数会提高,社会满意度也会提高,叛乱民变就会减少。有利于社会安定,说服皇帝会相对容易。
其次,比较容易招生。因为一旦出师就能挣钱!对于不走科举路线的平民有很大吸引力。
再次,医生的辐射范围非常广,受惠的老百姓会非常多,有利于传教事业的推动。
最后,这个学科对传帮带的要求非常高,一旦形成体系,内部会非常团结,将来会是一股可靠的力量。
这样,我们敲定了最终方案,把综合性教会学校,改成医学专科学校,只设临床医学和语言两个学科,不设神学课。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想要实现,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
我们各自分工,有的负责基础调研,有的负责捋清办学流程,有的负责撰写方案报告,有点负责向上请示,有的负责搞钱……
在穷困潦倒中苦苦挣扎的我,就不幸分到了搞钱的任务。
这可真是……无异于让张飞葬花,让黛玉上阵杀敌!
我好无助啊!
夜半三更想到头秃的时候,我竟然想起了阿芙蓉……
上次雍亲王对我要打要杀就是因为怀疑我参与走私这玩意,而安东尼辩驳说我不缺钱,所以没有犯罪动机。
可见走私这东西很挣钱。若没有那一次威吓,在我不认识阿芙蓉的情况下,这一次会不会稀里糊涂被安东尼拐带,误入歧途?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总想让我接触钱,我刚来时,就把东堂的账务也交给我打理。
其实安东尼这个人并不坏,就是贪心且不聪明,总想走捷径。
雍亲王说他参与走私,我是相信的。因为我领导无论在智商、格局还是驭人能力方面,都表现卓绝,让人由衷信服。
之前由于我领导反对传教、教廷妄图操控我间接操控十四参与夺嫡,我起过和教会逐渐剥离的念头。
但从论道之后,我认识到没有‘传教士’身份,一定会被文人赶出朝堂。现在更要利用教会的名义兴学,那就只能越绑越深。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修正葡萄牙教廷的对华政策,从政治斗争中及时抽身,矫正传教士们的犯罪行为,把东堂往无标签的慈善机构上引导。
为此,在深思熟虑之后,我给葡国教廷写了封信。
首先阐述了办学对传教的意义,争取获得金钱和教师资源方面的支持;其次介绍了我在大清取得的一些成就,夸大了我的人脉关系,让教廷相信我能把这件事办成,并提出要求,办成之后,我要取代安东尼,成为东堂主教;最后,大拍特拍康熙皇帝的马屁,让教廷感受到他还未老,别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