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她忽然抄起桌上的筷子猛地朝我刺来!
“找死!”
十四抓起手边酒杯朝她掷去,然而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扭转方向,朝正要抓她的雍亲王袭去。
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堪堪抵在雍亲王心口。
与此同时,西北方向的夜空骤然照亮,一朵绚丽缤纷的烟花当空炸开。
在亮如白昼的瞬间,一个个面色惨白的恶鬼在树丛中显了形,沉闷阴沉的呼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斩鞑子,报血仇!杀秋童,除汉奸!”
……我果然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雍亲王用手握住匕首,慢慢将刀锋转向年漱玉。
年漱玉看他的眼神再无情意,只有浓烈的仇恨和些许不甘,“……你果真是个冷心无情的人,怪不得秋童只迷恋你的权力,不喜欢你这个人,没有女人会喜欢你这样的恶魔!”
我忽然发现她太会挑拨了。
在十四面前提廖二和老四,在雍亲王强调我和十四度过的二十天,在我面前和雍亲王浓情蜜意,短短月余疯狂输出,凭一己之力,扎三人之心……
刚刚还祝人家早上贵子的十四,对这一幕好像早有预期,好整以暇地看着烟花道:“这群草莽还挺浪漫,用烟花当信号。秋童,你看这烟花像不像年前咱们从雍王府出来看到的那朵?”
我真服了你。
幸亏雍亲王不需要帮忙,尖峰一点点刺入年漱玉的胸腔,她嘴里开始往外冒血,艰难诅咒道:“你不得好死,汉人早晚会把满人杀光!”
雍亲王沉默着把匕首推得更深。
“住手!”一声爆喝从湖对面的树尖上传来。
烟花已寂,凉亭的灯光根本照不到那么远。
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惨白的面具挂在树梢,面具上绘着可怖的五官。声音就从面具下传来,“雍亲王,咱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漱玉,我留你和十四爷一个全尸,如何?”
“不,干爹!”年漱玉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女儿以身献教,死而无憾!请您一定要把他们的人头带回总舵,以告千千万万个前辈的英灵,鼓励后来人继续反清大业!”
十四抽刀抗在肩头,望着面具呸道:“跟他商量没用,老子忍这女人很久了,不把她剁成泥心头气难消。”
说完就朝雍亲王索要年漱玉。
雍亲王毫不留情地将枕边人的胳膊卸下拧到身后,沉着脸道:“别急,先让她把王义海引到这儿来。”回头瞥我一眼,吩咐十四:“你先把她送走。”
我从头到尾看得很懵。
正在兴头上,他们居然要送我走!
十四一拍脑门,把刀往身后一背,朝我走来:“瞧我,一见血就兴奋,差点忘了你。待会儿这里可能比船上还热闹,你先走,别弄脏衣服。”
接着高喝一声唤来他的侍卫。
雍亲王也唤道:“达哈布!”
本该被关在总督署监狱里的达哈布不知从而窜了出来:“奴才在!”
“把秋大人安全送回总督署,若有差池,定斩不饶!”
双方六个侍卫齐声喝道:“得令!”
十四帮我扶了扶假发,温柔一笑:“其实很美,在西北战场上,我命悬一线时,就靠幻想着回来见到这样的你,才硬撑着等到救援。”
“闭嘴吧!”
什么都瞒着我的王八蛋。
“秋童!”
刚下台阶,又被年漱玉喊住。
因失血和疼痛,她满头冷汗,面色惨白,声音发颤:“我说过,会让你痛苦,我做到了!你放言让我不得好死,却什么也不敢对我做,因为你只是一个匍匐在皇权脚下的奴隶!害怕失去雍亲王给你的特权,你就对我一忍再忍。你这样的缩头乌龟居然好意思鼓励别的女人反抗男人,真是可笑!
你瞧不起我,说我只会以色侍人,可我把你们这些人都引到这个陷阱里来了!我从不煽动苦难的女人对抗丈夫和父亲,可我敢揭竿造反!有的汉人跪久了爬不起来,你却是心甘情愿跪,根本不想起。你是汉人的耻辱,女人中的败类!”
我回望她一眼,忽然觉得这张狰狞丑陋的脸,比之前看起来更鲜明深刻。
原来她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为理想献身的英雄。她并非被洗脑,也有自己的见解和思考,只不过,她的理想深受民族大义和封建思想的限制。
“他们总说你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古往今来,真正做大事儿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他们只追求权力!而你,却天真地想要纯粹的感情。你睁开眼瞧瞧,天潢贵胄,和尚,廖二爷,谁能给得起!就算你今天侥幸不死,总有一天也会因为这毫无意义的情感失去一切!”
落到这步田地,还要争个高低,她是有多在乎我啊!
那我就给她一点临终关怀吧!
“抱着必死的决心快意恩仇,除了给我找了点不痛快,最后什么水花都没翻起来,供养人被我一网打尽,清茶门余孽在你的引诱下倾巢而出,进了这个有去无回的死亡陷阱,你还洋洋自得,愚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