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说:“雍亲王从来不会因为个人得失,就不做他该做的事情。”
严三思一噎,半晌摇头苦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是为你好,更是为王爷好。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保守秘密吗?”
他故作轻松,试图拉近我们的距离:“咱俩是老铁。”
我摇摇头,“因为你是雍亲王钦点的巡视官,他信任你,也想提携你。我相信,你不会没有良知,也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他静静地看着我,脸皮慢慢泛红,眼神逐渐变得羞愧躲闪。
末了,点点头道:“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屈王爷之尊,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取悦你,对你爱重如厮。若有人如此懂我,赤诚待我,我也……”
“算了。伯牙子期千古难出一对,男女之间更是可遇不可求。”说着悠悠一叹,顿足道:“先前欠你的借衣之情还没还,有需要找我。”
他走后,我立马去看了看晓玲。她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甚至重新燃起斗志,要以笔为剑,和这些男人斗到底。
“秋童,我想先留下来,打赢这场仗再去追赶你们。而且,女性专栏初开,一时找不到别的签约作者,我在这里,好多写一些文章留下以作备用。”
我不是很放心。怕她太心软,只会守城,不会攻城,最后叫人欺负得封笔。
她却百般劝我,“就算真落得那样的下场,回到你身边,只要听你一句鼓励的话,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她还说,“四爷肯定不会让我留在王府了,他要把我送回四川,可我不想离开你。我也不想再听二哥的话了,我想为自己活着。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嗯。那就让她自己想想吧,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做主。
江宁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剩下的小尾巴,我和四爷各自交代好。
大概明天,我们就能启程去王福建了。
晚上,郝成总督设宴为我们送行。
八卦传得很快,整个总督署都知道我是雍亲王‘心意所属’,晚宴基本围绕祝福、劝说和八卦展开。
郝成老成保守,很难理解、接受四爷传达出来的意思,依然把我当准王府女眷对待。席间客气疏离,除了恭贺,全程甚至没和我对个眼。倒是几次三番提醒四位巡视官,不要和我开玩笑。
不过我和四爷在人前还与从前一样,四位巡视官和我相处久了,都很自在,要让他们转变态度,他们才不习惯。
方铭甚至当着四爷的面儿把我拉到一旁,悄悄问我:“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被雍亲王骗了?”
啊?
“大清第一女官只有一个,要是你愿意,招个赘婿上门,连婆母也得敬你三分。王府侧福晋,虽然贵为天家媳妇,却处处受制,不管受了谁的气,都没人帮你说句公道话,你能受得了这委屈吗?”
这可真是掏心窝子的话,方大人是把我当亲人对待了。
我两眼泪汪汪,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又听他嘟囔道:“若你非要嫁皇子,十四爷何处不及他?”
……
他的小跟班端着酒杯过来,挤眉弄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师傅,要是秋童跟了十四爷,咱们这些和她共事过的,都得被发配边疆。”
……
梁超捂住他的嘴,真诚道:“秋童,你别误会,方大人的意思只是可惜你英雄无用武之地。趁着王爷还让你在外做事,多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吧!你虽然没有娘家,却有朋友,需要的时候,我们随时都在。”
严三思跟着点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行,革命友谊没白处!
我和他们喝了一杯酒,笑道:“等我给你们带福州茉莉花茶回来!”
第168章
1715年11月12日 康熙五十四年 十月二日晴
请示过雍亲王后, 《江南商报》获准跟踪报道聂冰卿为父伸冤案。
这意味着,四位巡视官的调查结果是有利于聂旸的,而雍亲王对案件走向有基本把握, 大概率可以给老百姓一个完美交代。
无疑,这个热点事件可以让《商报》登上新台阶, 也会让雍亲王刚正不阿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为此, 靳驰暂留江宁,待此事彻底了结,再北上与黄招娣、江克秋两人汇合, 筹备《大清周报》。
晓玲还是决定留下。要趁着聂旸冤案的热度,让‘犯官女眷该不该被牵连’这一话题吸引更多有良知的文人, 从而引起朝廷重视。
雍亲王把额尔登留下来保护她, 并嘱咐郝成, 待她了却此间事儿,就派人把她送到年羹尧那里。
晓玲当时并未反对,我只当她已经想好了, 为这次分别感到无比伤感。一旦她回四川,年家可能很快就会把她嫁出去,今生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见。
我让她多给我写信, 她只是笑而不语。
下午一点一刻, 雍亲王带着我、他的亲卫, 以及从江南水师点的二十名军官, 登上平远号战舰,从江宁龙港湾扬帆起航。
由长江入海后, 沿着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海路往南走, 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即可到达福州太平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