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那是因为当时你们正在和法国争夺西班牙,战事频繁,人民对国家财政没有信心。”
“据我所知,大清也经常陷于战争当中。”
“哦,是这样的,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庞然大物,局部小规模的战争,不足以拖垮整个国家。”
不好意思,这就是天chao大国的自信。
幸亏没有穿到清末,我现在才可以这么骄傲。
我亦将致力于让国人永远不必在英国人面前自卑。
埃文表情一滞,随即笑着摇摇头:“你说的对。”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会芳楼。
这里已经摆好了酒席。
掌柜的引我们往三楼去,热情地介绍道:“本店主打天津菜和鲁菜,今日给诸位贵宾准备了葱烧海参,糖醋鲤鱼,四喜丸子,一品豆腐,坛子肉,扒通天鱼翅,酸沙紫蟹,高丽银鱼,奶汤蒲菜,孔府烤鸭共十道菜,预祝中英两国十全十美。”
光听菜名,使团里里地几位要员就已经两眼放光了,努起鼻子嗅一嗅,就开始摩拳擦掌。
只有埃文,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中国果然地大物博,北方和南方的饮食差距竟如此之大。”他夹起一块烤鸭,神色间有淡淡忧伤:“我在福州吃过炖鸭。”
那应该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如果后来没被抓去四川的话。
“是啊,中国人也非常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更大。不过总的来说,肯定是好人多。这一点,从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就可以看出,无论我们多么强盛,从未侵略过别的国家,一直友好睦邻,以帮扶弱者为己任。”
我想说的是,年羹尧那样的人是少数。有才无德的人,终将被正直良善的人淹没。
使团里的外交大臣纷纷点头,埃文却撇了撇嘴道:“那是因为你们已经很富有了。你们的土地比欧洲所有国家加起来还大。”
哟呵,看来多年的海上生活已经让他把殖民扩张当成理所当然了。
这趟来者不善啊。
“欧洲大陆也是一块完整的土地,可是你们四分五裂。两千多年前,中国曾被分为七个国家,但一个伟大的君主用同一文字,把它们变成了一个牢固的整体,从此之后,民心所向,分久必合,也许这是神对厚德者的恩赐。”
埃文放下筷子,似是无奈道:“秋童,与你做对手是危险的,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做回朋友。”
我为他盛了一碗蒲菜,笑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
话虽这样说,在谈起他们此行的目标时,我还是毫不留情地进行了批判。
他们竟然贪婪地提出了十三条要求,包括但不限于:
1、请中国允许英国商船在珠山、宁波、天津等处登岸经营商业。
2、请允许英国商人在北京设一个洋行买卖货物。
3、请于珠山附近划一未经设防之小岛归英国商人使用,以便英国商船即行收歇,存放一切货物且可居住商人。
等等。
还真敢开口呢。
为了劝他们调整预期,我们在天津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双方彻夜长谈,口水仗打得十分激烈。
我不想让他们空手而归,不是为了和埃文的私交,而是因为英国已经是君主立宪制国家,还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在制度和经济上,都有可借鉴之处,保持必要的互利往来很有必要。
这一点,似乎是我一厢情愿。
埃文和杨猛都不理解我。
埃文觉得,如果不能达成这些目的,那一个工业国家没必要屈尊和农业国家交往。(完全暴露了资本家本性)
杨猛觉得,对这样不识好歹的客人,招待一顿赶出去得了,欧洲那么多国家,没必要非和英国人玩。
反正我在干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好在最后,也就是熬了一个大夜,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以和法国人缔约为威胁,迫使埃文做出了让步,他答应只保留两条请求。
第一,请求允许在华建厂,并开设洋行。
第二,凡英国商货自澳门运往广州者,请特别优待赐予免税。如不能尽免,请给与一定减免。
我对他的承诺是,将积极帮他争取。
我对他的要求是,每年给中国留学生不少于五个进入牛津大学学习的名额,并且学期结束后将这些人全部遣返。
在去往北京的路上,我邀请他上了我的马车。
确认他手上并没有带着婚戒,我再次提起晓玲。
“埃文,对于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儿,我感到非常遗憾,也非常难过。但你不得不承认,你对此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我早就告诉你,这个国家的女人从来不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们的婚姻完全不由自己做主。你要是喜欢她,应该先经过她家里人的同意,否则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很多女人因此失去性命。
晓玲本来冷静自持,是你让她放弃所有,堵上一切。但她从未恨过你。在她为失去你们的孩子而崩溃时,我曾安慰她,你们还会有其他孩子,你们的安妮一定会再回来。她对此深信不疑,并靠这个信念支撑着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