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嫁了人,但请相信我,他们之间既没有感情,更没有过肢体接触。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我们都以为你们还能再续前缘,为此我给她筹划了一个朱丽叶的死遁方案。不过,如果罗密欧已经放下了,那我也会做好照顾她一生的准备。只希望你不要再次把她拖入深渊。毕竟,她唯一的错,就是接受了你的爱。”
埃文将头埋在双膝间,把一丝不苟的金发揉的一团糟。
许久之后,他屈膝跪下,抱住我的腿道:“上帝作证,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她!我憎恨这个国家,可我无法讨厌她。为了看她一眼,我鬼使神差般再次来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她偷走了我的灵魂,连上帝也救不了我。”
说完这些,他已经泪流满面。
谢天谢地,埃文并没有彻底变成威尔。
我抱住他的肩膀道:“爱情的力量我比谁都清楚。我亲爱的朋友,你信不信,爱就是上帝给我们的救援。如果没有爱,谁能撑过那些艰难、孤寂、恐惧和悲伤?别恨这个国家,这里有你的朋友和爱人。你的朋友绝不会辜负你,你的爱人从没背叛你。我会让你带着名和利荣耀归国,还会让你们终成眷属。”
外交的本质是利益互换,但如果不先交朋友,就没有互换的基础。
于公于私,我们都是好朋友。
1721年8月25日康熙六十年七月三日晴
康熙对英国使团的重视明显不如俄罗斯使团。
他只在圆明园接见了大使和副使两个人,听翻译官念完国王乔治亲笔写的国书,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三爷诚郡王。
不出意外,诚郡王又去找四爷求助。
我已经给四爷吹了几天枕边风,各种福利送了个遍,他终于没从中作梗。
诚郡王也知道英国使团这两个要求是我指点过的,便送了个顺水人情给我。
双方签署合作条约的时候,他朝我卖乖道:“皇上把这个差事交给我,我能怎么办?一个洋文都不认识,也没和外国使臣谈判过,只能找明白人多问问。老四精明,不可能让外国人占了咱们的便宜,你呢,皇上总说,你是最有分寸的人。信你,肯定出不了错。”
“三爷谬赞。您劳心费力、英明睿智,不负皇上所托,永远都是我学习的楷模。”
三爷指着我笑了笑,“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我早说过,你不甘待在翻译院的。”
他给英国货商免了百分之二十五的税,埃文对此是比较满意的。
欧洲其他国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好好包装一下,回去肯定能让国王和首相乐开花。
公务结束后,诚郡王让礼部官员带着两位大使在北京城游览。
在什刹海沿岸,晓玲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
我在不远处的轿子中见证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对于别人来说,那只是个不经意的瞬间,但对他们来说,应该像永恒那么持久吧。
我和四爷经过多次长久的分别,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太深刻的感受,却在晓玲和埃文身上,充分感受到‘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伤感和深情。
上天总爱捉弄人。
越是不相信爱情的人,被爱情折磨得越惨。
不过见过面后,晓玲比我想象的平静得多。
我还以为她不喜欢埃文现在的样子,追问下她才说,“此生有此一面之缘已经圆满了,剩下的,都是惊喜。不敢奢望。”
我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啊,我要给你下任务呢!等你到了英国,要鼓励埃文朝首相努力!到时候中英两国的来往,就全靠你了!”
第232章
1721年8月28 日。 康熙六十年 七月初六 晴
送走英国使团之后, 还有一项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
民间有“十二晌剃胎头”的说法,说的是在婴儿出生后的第十二天剃掉胎发,代表孩子保住了性命, 往后越来越好养活。
不过在实际生活中,不一定严格选择第十二天, 还要看是不是好日子, 比如安德烈女儿的剃头日,就挑中了今天这个良辰吉日。
“稍微剪一点就行,别把尖对着孩子, 把手腕横过来,贴着孩子的头皮, 对, 就是这样……”孩子姥姥耐心地指导着我。
孩子母亲鼓励我道:“别怕, 她睡着了,剪就是了,你肯定伤不到她。”
孩子父亲凶神恶煞地盯着我, 紧张地质问道:“我说,这个奇怪的风俗必须要遵守吗?不剃行不行?还有,你到底行不行?再抖就换个人吧?!”
我也不想担此‘重任’!
可风俗规定, 必须由姑姑给剃头。安德烈在这里没什么亲人, 只有我能当这个‘姑姑’。而且, 孩子姥姥觉得, 我是皇子皇孙的老师,由我来剃头, 门楣有光、孩子有福。为了将就我的时间, 他们特意将仪式推迟了三天。
我只能硬着头皮下剪子。
半个月大的洋娃娃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头发长得极慢。一点点小绒毛全贴在头上, 我得一手捏着撮成一小撮再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