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咎?
她生病的消息是传遍上京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扎堆来了。
盛婳心下怪异,但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庄献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崔树旌手上动作一顿,像是无意间问起:“婳婳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朋友而已。”盛婳简略道。
“哦。”崔树旌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司无咎的身影便出现在外间。
他似乎想进内室,又顾及着什么,很克制守礼地站在屏风前,隔着一道遮挡问她:
“听闻殿下染了风寒,近日可还好些?”
盛婳皱了皱眉。
她那日已经将话在司无咎面前说清楚讲明白,看他当时的神情也很是灰败,像是一时半会难以缓过来的样子,她原以为他知道她的拒绝之意,便会识趣地退回原位。
毕竟他那样高傲。被她一个人拒绝,还有无数女子从城东排到城西等着他的倾心。
如今也才过去短短数日,他反而凑了上来,还登门拜访,盛婳隐约察觉到:
他可能还没有死心。
余光瞥见橘子越剥越慢、耳朵竖得仿佛要立起来的崔树旌,盛婳清了清嗓子,微微拔高了声音:
“司无咎,你进来吧。”
司无咎身形一顿,随即像是怕盛婳反悔似的,踱步入了内室,步伐失了往日的平稳。
他狂跳不止的心在看见坐在盛婳身边的崔树旌时,一瞬间卡在胸腔里,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静滞不动了。
他甚至自动忽略了一旁行礼的春舟和庄献容,只盯着这个他不日前刚见过画像的崔树旌。
——这便是亲过她的那个人。
崔树旌放下手中的橘子,笑着一拱手:
“见过太子殿下。”
崔树旌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在礼仪这方面还是挑不出错的。
司无咎喉间艰涩,温润如玉的面孔闪过一丝僵硬,过了半晌,他慢慢攥紧了袖角,也跟着勉强扯出一抹笑,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免礼。”
同样是男人,崔树旌不可能察觉不到面前这个人和他一样对盛婳抱有同样的心思。只不过在盛婳方才出言让司无咎进来的那一刻,崔树旌便敏锐地察觉到盛婳的意图。
这种像是有人撑腰兜底一般的感觉,让崔树旌神清气爽,忍不住挺直了腰板,有些得意忘形:
“殿下有心,婳婳她已经好多了,而且这里有我陪着呢。”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捕捉到他的挑衅,司无咎的脸色微冷,他不笑时,面孔便如冬夜里高悬苍穹皎洁无双的月,寒光凛凛。
他手心里用力到快掐出血痕来,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妒意,出口的话语都失了平日的风度:
“孤问的是她,不是你。”
此言一出,周遭的氛围仿佛要冻结成冰似的,一下子让人凉意四起。
盛婳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觉场面有些不受控制。
这才一会儿,怎么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崔树旌的神色也冷了:“我是她的未婚夫,为何不能替她答话?”
“你?”司无咎嗤笑一声:“既无婚书亦无圣意,何来的‘未婚夫’?崔将军还是莫要说笑的好。”
崔树旌咬了咬后槽牙,气势却不肯输上一分:“迟早的事。”
司无咎长眉轻蔑一挑,显露出几分皇家的贵气和傲意:
“是吗……孤却听闻,崔将军这几日三番两次进宫求新帝赐婚,屡次被拒。”
他气定神闲地转起拇指上的玉扳指,微微抬起眼皮,轻笑道:
“再者,男未婚,女未嫁。将军一日自诩是婳儿的未婚夫婿,焉知他日她不会与他人双宿双栖?”
为了挑起崔树旌的怒火,司无咎甚至对盛婳用上了前所未有的昵称。
庄献容在一旁,像是被他这句话启发到似的,眼睛里泛起细微的波澜。
“你!”崔树旌火气旺,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挑衅,他刚要有所动作,却被盛婳拉住了衣角:
“别冲动,他是天韶国的贵宾。”
盛婳有些无奈,她后悔让司无咎进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为了她绷不住翩翩风度,跟崔树旌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击,嘴跟含了毒汁似的。
如果她今天不在场,这两人依譁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盛婳摁住青筋狂跳的崔树旌,转头问司无咎:
“你今日来,想必不只是过来探病的吧?”
司无咎微愣,他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便摊开道:
“我确实有话想对你说。”
对上盛婳,他又自动把自称换成了“我”。
说完,司无咎顿了一顿,他原本是想让盛婳遣散不相关的人,单独和她谈话,但如今看着目光不善的崔树旌,司无咎又改变了主意。
他直视着盛婳的脸,漂亮的凤眼中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这几日来,我仔细思考过、斟酌过你那日的话语,现下我已有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
“我答应你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