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一呆,几乎和崔树旌异口同声道:“什么提议?”
司无咎脸上泛起一丝无奈,柔声对她道:
“我接受你心里不止我一人。”
盛婳:……
意思是,他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她,做她的地下情人?
连日来的打击太多太大,盛婳已经有些回不过神来了,只觉得这个世界很是魔幻。
他他他……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啊?堂堂一国太子殿下,怎么会答应她那样荒唐的要求?
她那日真的就只是随口一说,想让他知难而退啊!
盛婳惊恐地发现从那日崔树旌来找她喝酒起,一切都乱了套了。
而且最令她麻木的是,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那厢,崔树旌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颇有些幽恻的、哀怨的意味:
“什么叫‘我心里不止你一人’?”
他死死盯着盛婳。
这一刻,对上司无咎隐隐期盼的眼神、崔树旌控诉的目光、春舟震惊的眼神、庄献容呆愣的神情——
盛婳承认,她头大极了。
第61章 答应
“……”盛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回答崔树旌的问题,只是柔声道:
“树旌,你先出去,我和太子殿下谈谈。春舟, 你和庄医官也先出去吧, 顺便把门带上。”
“是。”春舟识趣地推着庄献容的轮椅走了。
崔树旌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盛婳一个眼神制住。他只好攥紧了拳,再不甘,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驳她面子, 出门前, 他忿忿地剜了司无咎一眼。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盛婳和司无咎两个人。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盛婳看着容姿高彻、清贵自许的司无咎,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上赶着与人暗中厮混的人, 她不解道: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 那日我提出来的要求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用来拒绝你的理由而已, 你为何……”
为何还要把那无心之言当真?
司无咎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他也想过,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地位, 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为何偏偏要揪着她不放?
自从那日被她拒绝过后,这几天来, 他把自己封闭在房中,茶饭不思, 彻夜难眠, 近乎着魔般翻阅着这几年来他与她来往的书信, 那一箱被他妥帖放好的信纸里字字真切、句句叮嘱之言钻进他的心间, 总是带起一股饱涨而酸涩的意味。
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在他与他那两位心狠手辣的兄长、阴晴不定的父皇、蛇蝎心肠的宫妃周旋的那几年间, 哪怕有她的献计,他也经历过数次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每一步都走在布满尖刺的悬崖之上,只要有一刻松懈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段时间里,他每夜入睡前都要警惕着兄长派来的杀手,生怕他一旦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就会把脖颈暴露在敌人刀下。尽管后面他接连斗败了他的两位兄长,精神也已经变得敏感衰弱,夜间时常会因为一点响动猝然惊醒,烦躁难安。
每当这种时候,司无咎就会下床点灯,取出她寄来的信一字一行珍惜地看过去,看着她在信中一次次地鼓励他,开解他,劝他不要放弃,坚信他可以熬过那段黑暗的日子,司无咎便会像是被抚平了所有不堪的褶皱一般,心境重新变得宁和起来。
她的信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那些温柔又不失坚定的字句就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尖,覆着他的伤疤,一点点将他千疮百孔的心点缀得明亮起来,令他看完之后能够呼吸平和地睡去,一夜好梦。
所以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带给他的慰藉有多珍贵、多重要,他有多庆幸这几年夺权之路上有她远隔千里、两颗心却紧紧相贴的陪伴,如果没有她,他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就像滴水穿石一般,她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里,他看到小猫会想起她,看到佳肴会想起她,看到珍珠会想起她,看到美丽的衣依譁裙会想起她……总之,等他反应过来时,有关她的点点滴滴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他舍不得拔去,便用最纯粹最浓郁的情愫去浇灌它,让它长成如今这样亭亭玉立的蓊葱模样。
难道只是得了她一句话,他就要忍心忍痛把它连根拔起、带出血肉吗?
他做不到。而且没有争取就想放弃,他也不甘。
既然她心里能放下许许多多的人,那么他便努力把她的整颗心一应占据,让她从此只能看见他一人。
司无咎缓缓开口,如戛玉敲冰的温润嗓音里带着已经思虑过千万遍的慎重:
“我想试试。”他直视盛婳的眼睛,发自肺腑道:
“我这一次本就是为你而来,如果只是因为你身边还有其他人我便退缩,如此懦弱无能的话……这个太子之位我也不必坐了。”
闻言,盛婳沉默片刻。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的认真,正是因为他太认真了,所以她更不能轻浮地对待他的感情,而且或许在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开,届时她该以什么样的理由结束这段感情?
无论怎么看,一旦她答应下来,那就是不负责任的渣女,要受到良心谴责的。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