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对着庭院内的少年喊了一嘴:
“白鹰,你说可以吗!”
“当然。”靠着树的少年悠哉悠哉道。
盛婳:“……”该怎么跟她解释,拳头和刀都是不被允许出现在天韶国的后宫里的呢?
如果司浔茵将来进了宫,好像是祁歇和他的妃子们比较危险。
想到芾绪国那边狂野的民风,盛婳诡异地感觉这一主一仆做得出来这种事。现在想想,好像也只有司无咎那种吟风弄琴的高雅格调才与芾绪国最是格格不入。
盛婳于是转了个话锋:“总之,不要听你哥那些必须要你和亲之类的话,凡事首先要考虑自己幸福不幸福,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大事,其他的家国情怀还是使命责任,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也都没有你过得开心来得要紧,知道了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司浔茵愣愣地点头,回味过来后心里一暖:
“谢谢公主姐姐。”
“也别叫我什么‘公主姐姐’了。”盛婳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脱口而出道:
“叫我‘阿婳’就行。”
司浔茵于是笑起来,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白牙:“好,阿婳!”
这个称呼听进耳里,盛婳却莫名想到了祁歇那日在营帐里眼神濡湿地看着她,问她“有没有人这么叫过你”,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后,难掩欢喜的语气“那就叫你这个”……
那时候他还没有暴露出对她不依不饶的妄念,有的只是少年人最清澈的、不掺杂任何欲/望的亲近之意,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数月,两个人之间会变成今日这副不相往来的模样。
盛婳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不过此时回首往事,盛婳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下次见面还得让祁歇把称呼改回来。若是他继续“阿婳”“阿婳”地叫她,难免会更加模糊身份上的界限。
只是改成什么好呢?
盛婳有些出神:既然他敬她为长,不如让他叫她“皇姐”?
这样也好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妄想越过姐弟那条线,也不要对她产生包括称呼以内的占有欲。
漫无边际地想着下次和祁歇见面时该说的话,盛婳陡然回忆起前阵子她进宫把崔树旌逮回来时许下来的承诺——
“等我病好了,一定入宫觐见。”
这阵子被反反复复的风寒折腾得昏昏沉沉,盛婳险些忘了有这一回事。她如今病好,想必祁歇也通过暗卫知道了。这一趟宫,她是去还是不去呢?
盛婳忍不住盯着某处虚空,出了神。
“阿婳……阿婳……?”
司浔茵胖乎乎的手心在盛婳面前晃了晃:“你在发什么呆呀?”
盛婳回过神来,解释道:“我在想一些事情。”
司浔茵好奇道:“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说吗?噢,如果你不想说也没事哦。”
盛婳犹豫一瞬,还是开了口:“我和一个人闹了矛盾,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不想见就不见呗,”司浔茵自然而然地现学现卖:
“如果不是你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你先低头?就像你说的,开心最重要,如果和那个人见面了会让你心烦,那就拖到不得不再见的时候。”
盛婳醍醐灌顶:“有道理!”
反正上次已经过殿而不入了,也不差这一次……况且冬至也要来了,早见晚见都是见。
祁歇应该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第68章 送别
司无咎此行走得突然, 在把司浔茵托付给盛婳的当天夜里,他就带着一众随从快马加鞭赶了回去,盛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告别。
不日,便传来了芾绪国老皇帝驾崩、新帝正式登基的消息。
也就是在司无咎荣登大宝的这个关头, 系统通过推算告诉了盛婳一个确切的答复:
由于她对司无咎的暗中相帮, 芾绪国老皇帝提前一年的死亡便成为了她重生的这一世的蝴蝶效应之一。
是以司无咎的提前登基就意味着他会遵守对盛婳的承诺, 加强对边关的管理,北疆也会尽快进入稳定,剔除了崔树旌战死沙场的可能。虽然他还是英年早逝的命数, 但死期却比上辈子延后了一年。
也就是说, 崔树旌的寿数终止于两年后。哪怕要转移寿数,盛婳也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与他成婚。
这让盛婳有了更多的时间等待祁歇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 圆满完成任务, 也让她在与祁歇周旋赐婚一事上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种类似于考试时离收卷还有十分钟而她题目只写了一半、突然教导主任进来说考试延长一个小时的感觉着实减轻了盛婳不少的压力。
只是司无咎这一登基, 与芾绪国接壤的北疆也要很多交接的事务亟待处理, 崔树旌也因此没能在上京城好好过个冬至,就要准备启程离开了。
“五年前你没来跟我告别, 只派了侍从过来通知我, 害我在城门口等那么久,还没找你算账呢……”
寒风呼呼刮过耳边, 雪还在下。一大队等候出发的车马就在身后,崔树旌却只顾着旁若无人地冲着盛婳哼哼唧唧地抱怨, 一点也没有他自称叱咤北疆时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