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系统给出的那个“上全孝道”的为帝标准,盛婳又开始发愁了:
母子俩闹得这么僵,她总不能按着祁歇的头,逼他和母亲握手言和吧?
算了……连她都在跟他冷战呢,还是先考虑自己吧。
勉强揉了揉被寒风吹得发僵的脸,盛婳推门进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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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殿内,没有闻到特别浓的药味,盛婳松了口气,看见床榻上用绸褥直挺挺裹着一条长状的春卷。
一看就知道里面藏了人。
难得见到祁歇这样孩子气的情状,盛婳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表明存在感。
没动。
盛婳一摸才发现手下全是绸褥里充满的棉花,根本没有活物的存在。
她皱了皱眉,把绸褥一整个掀了开。
空空如也。
她转过头,刚想在殿内搜寻起祁歇的踪迹,却差点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盛婳一惊,忙不迭退了开,听到几步开外那道熟悉的、隐含笑意的沙哑嗓音传来:
“阿婳就算着急见我,也不必一来就翻我床被。”
盛婳简直要气笑:“不是说风寒严重,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待着?”
祁歇一身白净中衣,又瘦了不少,衬得那张宛若高山寒雪的脸更加血色全无。
闻言,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迟缓的目光细细扫过她的每一寸眉眼。
不够。
仅仅只是这样还远远不能够一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和思念。
哪怕她狠心拒绝了他,痛斥他不该抱有妄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赶他离开,进宫过殿却不来见他,种种抗拒、抵触的行为也完全无法将他心中那头由爱欲控制的巨兽彻底斩杀。
现如今,她的到来更是让那头巨兽得到血肉的投食,生长得愈发庞大,几乎撞得他心口闷疼,似乎只有将她用力箍进怀里才得以纾解。
……她会来,是不是就说明,她还是念着他、想着他的?
他还没有被她放弃,对吗?
又来了。
他又露出那种沉重渴切到要将她整个侵占的目光了。
盛婳头皮发麻。
她既无奈,又有些怀疑在她和他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究竟有多少次用这样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目光进犯她?她又是怎么做到时常忽略过去,只当做是姐弟亲厚……
倘若她早点知道,及时做出举措,或许也不会放任他的感情野蛮生长,直到现在这个不破不立的局面。
而她也不得不做这个恶人。
“我今日来见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盛婳深吸一口气,直视他道:
“彼此冷静了这么多天,你错在哪,我相信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想多说。你如果改得掉,我们还能是一对非亲胜亲的姐弟,你如果不想改……我们从今以后就不必再见面了。”
祁歇指节微颤,方才还燃起的一丝希望被她这样绝情的话语一浇,如同他这几日泡了无数次的冰水一般寒凉。
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仍有一股即将冻毙在她清泠泠眼眸中的错觉。
那里面的冷漠和决绝仿佛扩开了波澜,凉意宛如水流冲净她进来时他心中那点隐晦的欢喜。
眼睛盯得酸涩不已,祁歇缓慢张阖着沉重的眼皮,想起任顺千叮咛万嘱咐的计策,他极为艰难道:
“……我改。”
听到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这两个字,盛婳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即就是满脸的狐疑:
他真的会改?
她不过是把那日的威胁重复了一遍,他若真听得进去,何不早早答应她?
真的是这长达大半月的反省让他拨云见雾,意识到对她的念想都是虚妄的?
不管怎样,他能答应下来到底是令她心安的。
养他五年,祁歇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他说的话从不食言,既然做下保证,他就一定会做到。
盛婳轻吁一口气:“如此最好。那么从今日开始,你不要叫我‘阿婳’了,叫我‘皇姐’吧。”
觉察到她彻底划开界限的意图,祁歇攥紧了拳,垂下眼睫,以一种极为乖顺的姿态唤道:
“……皇姐。”
“嗯。”
今日能逼他斩断念想,能够顺利走出第一步,盛婳已经满足了,至于赐婚的事,一口吃不成胖子,她还是要慢慢筹谋才好。
此时,她才终于有闲心询问他的状况:“身体怎么样了?”
原先她以为祁歇是装病,但看他这副唇色苍白、身形较以往薄瘦许多的状态,还是不免有些忧心。
她不知道的是,祁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出几分病色已经连续让自己泡了两天的冰水,甚至在盛婳往这边赶来时,他又泡过一次冷澡,奈何身体本就比常人康健,因此这样折腾下来竟也没有发起高烧,只是头晕了些而已。
但是一分不适说出口就能变成十分,祁歇的声音低了下去:
“还是很不舒服。”
他等着盛婳的手和往常一样覆上他的额头,为他试试温凉。
但没等到。
盛婳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忧心忡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