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可看了?”
“看了,药也开了。”祁歇心头空落一瞬。他做足了掩饰,走过去执起了一只药碗:“苦。”
盛婳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温补药汤,捂了一下碗壁,眉头皱得更紧:
“都凉了,这得是中午放到现在的吧?”
祁歇不答话,默认了。
“晚膳用了吗?”
“……没有。”
盛婳又有一种自己身为老妈子的操劳感:“你一个人在宫中本就容易积劳成疾,为何平常也不多注意些?”
“因为这里不是公主府。”祁歇突然直直地看向她,半晌才移开了目光:
“我吃不惯。”没有你在。
盛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能干巴巴道:“那……我让林师傅重新入宫掌厨?”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祁歇还是低头应好。
盛婳转身出去唤了任顺,让他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任顺见盛婳神情平和,料想两人应该是重归于好,忙不迭高兴地前去准备,连离开的脚步都是欢欣鼓舞。
“我让任顺去备膳了,你一会儿吃完再喝药,喝完药就去睡觉,我先走了。”
走……没走动。
盛婳的衣角被两根手指可怜兮兮又克制地夹住。
祁歇坐在榻上,低垂着眼道:“皇姐就这么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吗?”
其实是可以的,但盛婳现在就想尽力避免和他的接触,于是找了借口:“浔茵还在等我。”
说到这里,她心念一动,又改口道:“你还没见过她吧?不如我把她叫过来,你俩认识认识?”
让祁歇多接触其他女性,哪怕没有成婚的意向,也好助他更快地斩断情思……
盛婳越想越觉得可行,转身想去唤人,这次衣角却被一整只大手死死攥住。
祁歇闷闷道:“不要。”
烧灼的热意渐渐席卷上他的大脑,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昏沉,好像……是他期盼已久的泡了数次冰水的后遗症不合时宜地来了。
这一刻,随着精神的不济,祁歇的自制力正在以他察觉不到的速度土崩瓦解,连同往日甚少纾解过的倾诉欲也在井喷式地生长。
“不要走……我讨厌她,不想见她。”
撒气的话语因为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委屈之意,仿佛让他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不管再怎么龇牙咧嘴也显得虚张声势。
盛婳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没见过面,怎么就讨厌她了?”
“……你想把我推给她,我不要。”
“我不喜欢她。”
他把盛婳的手慢慢牵过来贴在脸侧,她今日进宫忘了带个手炉,此时手上微微冰凉的触感让祁歇很是舒服,忍不住蹭了蹭,眼神迷离,语速极缓道:
“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丢给别人?”
念着这是个发烧的病号,又怕挣扎间指甲会划伤他的脸,盛婳到底没有狠心甩开他,于是哄道:
“好,不丢。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祁歇烧得通红的脸颊,盛婳那股趁人之危的恶趣味却开始偷偷作祟:
“你喜欢谁?”
她倒要看看他说的“会改”到底是不是真的铭心刻肺。
“我……”好在祁歇尚存一丝理智,语气滞涩,答非所问:“我会改的。”
像是在告诉盛婳也告诉自己,祁歇重复了一遍:“我会改的。我谁都不喜欢。”
除非那个人允许我说喜欢。
祁歇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念头。仅存的尖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说出来会让他前功尽弃,所以他又咽了下去。
盛婳满意了。人总是在无意间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此刻她对祁歇答案的信任程度又多了一分。
可他说“不喜欢”又让她有些难办。
为着系统规定的那个“下善教子之名”,祁歇极大概率是要娶妻生子的,哪能把喜欢或不喜欢来作为选妃的唯一标准呢?
想到后面还得给他张罗婚事安排他相看女子,盛婳就感到有些头疼。
“叩叩——”任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殿下,属下拿些吃的进来咯?”
盛婳心尖一跳:“等等。”
趁着祁歇的意识烧得越发迷蒙,她缓缓抽出自己被握得死紧的手。
第71章 引荐
谁知祁歇察觉到她要挣脱, 顿时攥得更紧,仿佛小孩讨到了最喜欢的玩具便死也不肯撒手。
热意还在一阵接一阵地袭卷而来,他垂着头,墨发披散如瀑, 已然烧得有些神志不清, 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眼前这个人走掉, 他离不开她。
祁歇的手劲大得出奇。盛婳无法,听到任顺疑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只能将另一只手伸向祁歇劲瘦的腰间——
挠他痒痒。
孰料祁歇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手, 还因为受不住痒, 一用力竟将盛婳一把拖拽了过去!
盛婳瞪大眼睛,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
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 盛婳的身体也严严实实扑进祁歇怀里, 砸得她眼冒金星。
而被她压着的祁歇则隐约感觉到从前段时间起心中一直缺失的一块此刻被某个人填得满当, 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高挑挺括的身形将她一整个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