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头望向知节等人,和声道:“留下一人伺候韦容华,其余人随着本宫到外头来。”
事出突然也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芷荷和采薇跟着皇后出来,二人一齐跪下将当时的事情娓娓道来,话落,皇后视线扫了眼那红豆膳粥和碎片,惊讶地皱眉道:“你说是朱砂?”
楚熠出来时恰巧听见这句话,他沉吟道:“将朱砂下到可食用之膳食中来,这样的心思当真灵巧。”
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前头韩氏落胎,这回就迫不及待来算计韦顷盈,背后的意图再清晰不过。
皇后忽然觉着仿佛在哪里看过朱砂,她脑海中画面零散,待听见一边王太医回禀道:“回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话,朱砂微寒,有孕之人碰不得。何况是将过量的朱砂下到膳食中,这样的谋害之法闻知未闻,令人心惊胆颤。”
时莺听着太医的话,转过头不期然与皇后对视上。
忽然时莺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陛下,皇后娘娘,奴婢记得上个月秦昭媛宫中曾取用过朱砂。”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除夕宫宴结束后, 狭长幽深的宫道上,嫔妃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宫。
太监拎着纸灯笼走在前头照亮,楼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觉得身上冻的发凉, 她转头瞥了卢选侍一眼语气中藏着纳闷道:“陛下和皇后就那般头也不回离开了, 到现在一句准话都是没有的,你说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卢选侍想了想方才席面后半程贤妃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难不成真是嘉福殿出事了?
杨寿恩奉陛下命去请秦昭媛时, 秦昭媛正与贴身宫女秋蓉笑着话家常,依旧是那般明媚爽朗的话语声, 连杨寿恩都不免狐疑,秦昭媛伺候陛下多年在外名声极好。
不论是待人还是处事都挑不出一点差错,因此就是这样一个玲珑人,难道真是下朱砂谋害韦容华的真凶么?
秦昭媛余光已经瞥到一抹身影,她脸上仍然保持着清浅的笑容,默不作声地捻着帕子擦拭了下脸颊,一边秋蓉立马会意, 转头瞧见杨寿恩时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却不明所以的模样迎了上去。
“今日是除夕, 杨公公伺候在陛下身边怎会有时间过来?”秋蓉眉头微微一动,巧笑道,“难道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杨寿恩早已调整好思绪,他脸上端着一贯和蔼的笑意,语气恭敬道:“是有些事, 奴才奉陛下的口谕宣娘娘走一趟,有些事儿想要问问您, 劳烦您了。”
秦昭媛忙摇了摇头,快人快语道:“这有何妨?陛下宣召本宫理应过去, 只是方才从席面回来。如今外头天寒地冻,公公可否容许本宫先去更衣?”
杨寿恩自没有拒绝的原因,只得点了点头应了。
他领着一行人候在殿外,秦昭媛面上的笑意浅淡了一些,只是语气依旧温柔,但是仔细瞧着她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无端渗出几分寒冷。
“戏既然已经开场了,那就要好好演下去,本宫倒是要看看韩氏准备怎么唱这出戏。”秦昭媛掸了掸下裙,她缓缓起身,不过一瞬嘴角又恢复如常般的笑意。
秋蓉垂眸跟在她身后徐步向前走着,无人注意,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主子的胆子还是忒大了些,她作为贴身宫女都觉得心中有些没底,偏偏秦昭媛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这份心性着实是令人细思极恐。
嘉福殿,韦顷盈娇弱地倚靠在床榻边,楚熠端着碗给她一勺一勺喂安胎药,这药极其苦涩,纵然韦顷盈竭力不想表现出来,但楚熠端着药碗凑近些都能嗅到这酸涩的气味儿,他不由得轻轻蹙眉。
一贯高高在上,冷淡漠然的陛下能软和语气哄人喝药,这份殊荣也算是后宫独一份了。
知节在一旁瞧着,陛下心当然是好的,只是这动作很是不熟稔,况且自家小主也有些拘束的模样。
她还是舒了一口气,上前笑着道:“陛下,这些琐事还是奴婢来的。皇后娘娘在外头请您过去一趟。”
楚熠这才搁下碗,不忘和声嘱咐道:“若是觉着太苦了,一会令小厨房送一碟子蜜饯来去去苦味。”
说罢他才起身朝外头去,殿外气氛算不上轻松,甚至是十分凝重紧张的。
这是楚熠登基的第一年,后宫之事就一件接着一件不曾停过,都是后宫尔虞我诈的算计之事。从前楚熠极少将心思放在嫔妃身上,将这些事尽数交给皇后料理。
而如今他自己亲自接触了这些事,只觉得用心实在歹毒。最可怕的是,一个个表面上都是轻柔和善的面目,偏偏都是蛇蝎心肠,这样的人就伺候在他身边,连楚熠自己都觉得厌恶恶心。
尚宫局的宫人已经仔细盘问过没有什么异样,时间线都是对得上的,三三两两之间也可以佐证,因此尚且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随后皇后便开始盘查御膳房的人,御膳房是重点中的重点,毕竟红豆膳粥出自御膳房之手,御膳房的宫人今日也是奉陛下之命来送膳的,只是人太繁杂。
瞧着外头一院子宫人,皇后扫视了一圈,时莺便皱着眉头,扬声不耐道:“今日是除夕,本是大好的日子,却不想宫中竟出了这样一桩歹毒恶事。你们都是在宫中伺候积年的奴才,许多话不必说自也知道。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进去了命可就保不住了。若是非要见血才肯说,那便直接送去慎刑司,到时候自然问什么就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