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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_谈伊翁【完结】(290)

  嘉敏如风一般闯入澄心堂时,国主正心急火燎地批阅着奏折,军情紧急如火,国主刚翻开一叠奏折,那上面便奏吴越军大举进犯,国主怒火直窜,暴怒道:“这吴越王实乃小人!竟然助王师合围于朕!”掀手一翻,那些奏折去全都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有几本甚至砸到了嘉敏的脚边。

  国主惊觉了异样,抬起了头,见嘉敏神色肃穆急切,微有些诧异:“国后?”

  嘉敏肃然道:“请官家随同臣妾一起登上城楼。”

  “登城楼做什么?”

  “国情紧急,刻不容缓,请官家与臣妾一起登上外城城楼。”

  主后两人仅骑快马,一路加鞭,自宫城而出,又飞奔至皇城外,再一路飞奔无数街道楼宇,一直到外城城廓,登上了那高达百尺的城垛,金陵城外的风貌尽收收眼底。

  城外的风声更紧,吹得锦旗飒飒作响,国主立在马上,眯着眼,极力远眺,城外一片静宁,并无异样,只有城郊升起不少炊烟,将灰蒙蒙的天空衬得更为阴郁。

  国主心中突然升出一股不祥之感,一颗心咚咚地急跳着,仿佛随时都要跳出了胸腔,他侧首问道:“国后想让真朕看什么?”

  嘉敏指着极远的一处,说道:“官家请看。”

  顺着嘉敏手指的方向,但见那一片云翳散尽,便显露出了江水的浩渺面貌,只是,那江上乌乌泱泱的一大片又是什么?

  就算看不真切,国主也骤然明白那是什么,王师已渡江南下了!

  国主怔忪了良久,他怕自己看得虚了,揉了揉眼睛,极目远眺,仍然是乌黑如蚂蚁的一片,他低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长江为天堑!纵然王师有百万大军,也奈何不得这天堑!一定是朕看花了眼!”

  嘉敏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画本递给国主,沉声道:“官家请看,这是什么?”

  国主打开,但见图纸上的长江宽度、地形地貌标注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铁青:“这是采石矶的水文图。”

  嘉敏沉声道:“若是王师得以此图,如何不能渡江?”

  国主极为震惊,“国后从何处得来这图?”

  “小长老的禅房密室中。”

  国主犹如当头棒喝,脑中嗡嗡作响。

  “那个被官家所倚重的得道高僧,正是中朝的奸细,他利用官家崇佛之心,让和尚渡江测量,绘制水文图献给中朝,以此瞒天过海!”嘉敏的言语冷彻如冰,对于国主的糊涂,她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懊恨!

  “朕不该如此相信小长老!”他恨恨不迭,“朕若不是今日亲临城墙,竟不知国情危殆如此!”

  可是,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悔恨,此时,采石矶大败的军报也已送至,那采石矶本来是险恶之地,江水湍急,可王师竟然在江水最狭窄之处造浮桥而过。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它又偏偏是最残酷的事实!

  消息一传来,朝中大臣如闻丧钟,采石矶一战战败已成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补救,国主一面急命天德都虞侯杜真与镇海节度使郑彦华,水陆夹击王师,一面又下令让大理狱收押小长老等一干寺僧。

  ☆、第七十一章 临城下(1)

  王师渡江而过,势气如虹,不久,前方传来南唐军战败的消息,国主痛悔不迭,朝堂百官纷纷嚷嚷,惶惶不可终日。

  说也奇怪,那江水每年春夏暴涨,被称之为“黄花水”,等到王师渡江的时候,江水竟然已经退去不少,国人皆异,甚至有流言传遍大街小巷,认为王师渡江皆是天命!

  此消息不胫而走,人心大动,诸将中有求降之心者不乏一二人。

  国主委以陈乔、张洎机事,以徐元瑀为内殿传诏,至于军旅之重任,国主龙眉紧蹙,数年以来, 南唐老将皆已死亡殆尽,想要寻出一二名身经沙场的将领,竟是无从选起。

  如果还有皇甫晖,他也不至于如此焦心,夜凉如水,寒风乍起,国主抬眉凝视着深幽的夜空,长叹一声。

  如果还有林仁肇?

  林仁肇?

  国主苦涩地摇了摇头,林仁肇早有通敌叛国之心,杀了他,他不后悔。

  这个症结到第二日朝堂之上时,便有了结果,诸臣奏议以军旅委皇甫继勋。

  国主看了看立于殿中的皇甫大将,但见他英姿勃发,眉目间似隐隐有他父亲当年的风采。

  国主俯身道:“朕任你为神卫都指挥使,但愿你不辜负朝中百官,不辜负国中百姓的期望。”

  皇甫继勋颔首称是,却是一副心猿意马的神态。

  这皇甫继勋实际上是个草包,在军中历练甚少,又无战功,只不过因父荫庇,而成为大将。

  不仅如此,皇甫继勋还是金陵城中大富,资产优赡,在近郊购置了风水宝地,植花构亭,珠翠环绕,与王室花园无异,宅中还蓄有无数名妓,车服豪奢,珍馐美味更是无以计算。

  他极为爱惜自己的财产,毫无效死之心,又听得王师如虎,滔滔渡江而来,料想战败无疑,竟然恨不得国主速速投降,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身为大将,不仅不鼓舞士气,反说国势衰微,已到穷途末路,让底下将领们好自为之。

  一旦听说败仗,皇甫继勋私下里十分高兴,如果有敢死之士想要在奋力出击,皇甫继勋就会重重鞭笞,将这些人拘禁在大牢中。

  如此下来,南唐大军有力也使不出,就算是勇猛之士也无力效国,皇甫继勋的恶行昭著,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羽檄飞驰,军情一天比一天急迫。

  皇甫继勋将军情全部押下,勾结了传诏使,不让军情传至宫中澄心堂中。

  下雪了。

  今岁的雪下得特别大,纷纷扬扬,犹如鹅毛,缀满了漫漫天际。

  宫中檐角绵延,都掩映在这茫茫的雪海之中,那荒芜的后宫六院,只剩下些躲在栋梁中的寒雀,更衬得茗淳宫凄冷无比。

  国后已下令停了茗淳的木炭份例,殿内像是冰雪世界一座冰屋,连木头都冻得咯吱咯吱地响。

  冷幽幽的寝殿中只有窅娘瘫卧在床,她周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裹着一床旧被,睁着一双空洞的眼,已憔悴枯槁得不成人形。

  国后命铃铛伺候她,喂药时特意吩咐在药中增添了一种成分,让她的旧疾迟迟不会愈合。

  窅娘病体泱泱,不仅小产时候的见红之症不见好,就连脚疾也越来越严重,那一双脚溃烂如痈,半点也下不得床。

  “饿,饿……好饿!”窅娘一双空洞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泛些急切的活气来,嘶哑着嗓音朝外喊道:“铃铛!本宫的膳食为何还不送来!”

  铃铛端着食盒懒洋洋地走过来,脸上半点好颜色也无,她将食盒重重搁在床侧的桌子上。

  那窅娘见了食盒中的饭菜,气不打一处,厉声尖叫:“贱婢!猪狗都不吃的东西!你也端给本宫!”

  那食盒中只是些酸腐的米饭,和一些冷白菜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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