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取出一把小剪刀,把解奕帆的右边衣袖剪开、扯掉,又把右边中裤豁开至膝上。
沈笑山取出止血粉、疗外伤有奇效的药膏、包扎伤口的棉纱。
这一幕幕落在解明馨眼里,唯有可怖之感。
解奕帆是要被整治的人,感触比她还糟糕,“你们……”
沈笑山道:“放心,不是给你放血。”语气居然很温和。
“你有福了,”罗松接道,“我家先生好几年没亲自收拾过人了。”
解奕帆道:“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
沈笑山的手在手臂上缓缓移动,停顿处,皆是关节、穴位。
罗松那边亦是如此。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解明馨抖着声音问道。
罗松闲闲地解释道:“今日,先生只是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日后,他右臂、右腿就是摆设了。”
沈笑山拿起一柄闪着森寒光芒的柳叶刀,刀在指间飞速旋转几下。
“哥……”解明馨抽泣着唤道。
那一声呼唤,反倒让解奕帆镇定下来,“这是我该得的报应。”
“很好。”沈笑山打量着他,视线比手里的刀更锋利,语气却仍是温和的,“我不妨跟你们交个底。
“就算你们此刻招出幕后元凶,我也会废掉你一臂、一腿,如你所说,这是你该得的报应。而且你们放心,这种情形无药可救。”
解明馨抽泣的声音更大。
“不准哭!”解奕帆哑着声音呵斥她。
解明馨强自收了声,泪水却落得更急。
沈笑山转眼凝望着她,“至于你,今日起,每日用一碗有解药的汤药即可,你少不得要在毒发时体会一番近似肠穿肚烂的感触。药性不发作的时候,你与常人无异,可以照顾解奕帆。——你们不是想厮守么,我成全。”
疯子,简直是歹毒残酷至极的疯子!——解明馨想说出口,对上他森寒的视线,生生哽住。
“七日内,你们什么都不需告诉我。”沈笑山道,“七日后,我再问你们。到时依然嘴硬,我就继续收拾收拾解奕帆。”
解奕帆、解明馨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沈笑山对罗松打个手势。
罗松取出一枚银针,走到解明馨身后,银针刺入她的哑门穴,还不忘为沈笑山做补充:“这种事,大同小异,能废掉人的胳膊腿,就能把整个人废掉。解奕帆要是变成那样,再被扔进大牢,那日子……”
解奕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解明馨神智已近崩溃,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望着沈笑山,眼中的恐惧,一如看到了猛鬼、恶魔。
这人太可怖了,动刑的同时,亦是在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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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山的书房很舒适。
老管家送来了清香四溢的茶、香软可口的点心,笑容慈爱:“陆小姐先用着。先生还交代厨房给您和随行的姑娘做些易克化的饭菜,迟一些就送来。”
陆语由衷地笑着道谢,“辛苦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老管家摆了摆大手,笑眯眯地转身向外,“小的只盼着您能常来。”
无忧抿了嘴笑。
陆语等老管家走远,睨着无忧,“你怎么回事?临来的时候,怎么一副把沈先生当东家的样子?”
“因为先生开始全心全意帮您了啊。”无忧笑容更灿烂,“他吩咐的事,错不了。”
“……”陆语无语得很。深更半夜的,男女共乘一辆马车,也能叫错不了?但也怪自己,动辄与他单独相对大半晌,落在这丫头眼里,可不就不用时时遵循着礼数规矩了。
她转头就抛下这件事,细细环顾书房。
上次过来,全部心神都用来应对他,并没仔细打量。
东面的墙壁上,赫然悬挂着一幅偌大的疆域图。她走过去,细细观望,才知这图并非常见的舆图:两京十三省境内,都有颜色不同的标记。
陆语对沈家字号还是有些了解的,此刻便将所知情形与舆图做了比对。
红色记号是票号,橙色记号是银楼,玄色的是酒楼,绿色是客栈,青色是粮米铺……
寻找到规律之后,陆语再看这幅图,便被震慑到了。
他产业之庞大、拓展地域之广,超乎她预料。说他富可敌国,真的不是夸张之辞。
眼前的这幅图,所呈现的就是他的白银帝国,而作为这白银帝国的君主……偶尔那德行,说游手好闲都不为过吧?
陆语不懂,要用怎样的经商之道,才能悠哉悠哉地度日之余,又将一切掌控于手?
他是经商奇才?
不,他的头脑能力简直让她觉得可怕。
陆语摇头,低低叹息着转回到书案前落座,喝茶、吃点心。
老管家送来四道菜、两碗热汤面,放到临窗的圆几上,退出去之前道:“沈宅的人在一楼候着,陆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让随行的姑娘到楼下传话便是。”
陆语说好,再次道谢,随后唤无忧一起用饭。醒来后到现在,真有些饿了。
四道菜是云片火腿、水磨丝、芙蓉鱼片、鸡丝豆苗,用五寸碟盛着,色香味俱佳。
比之菜肴,陆语更想吃的是热汤面。汤汁鲜美,臊子新鲜,最上面码着薄薄的肥瘦均等的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