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地捕捉到那三个字,梁吉葵兴致高涨:“可以!非常可以!”
望着那道修长清隽的背影,她不自觉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她从小就特别喜欢吃鸡蛋羹,每次感冒发烧都缠着家里的阿姨做,后来有次阿姨回老家了,这活儿就被迫交到了他手上。
也是那次她才发现,他做鸡蛋羹的手艺这么好。
再后来,她就索性只吃他做的了。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去德国留学前。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喊这个名字,都是脆生生地叫“水蒸蛋”,是后来在某家中餐厅的菜单上看到,才知道了这个更标准的叫法。
因为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大小姐对入口的东西极其挑剔,一般餐厅的菜肴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可对于他的手艺,她却是一贯挑不出错。
她甚至打趣过,说他的技能点得有一半放到烹饪上了。
其实这些年,她经常会问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甚至为了早点把他从心里剜出去,她罗列了他的各项特点,并且分别找了符合其中之一甚至之好几的男生交往,但每一次都得了个不算好的结果。
她必须承认,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是无可替代的,就像七巧板一样,哪怕连每一块木板都没变,可只要摆放顺序不一样,照样白搭。
裴渡就是一组惊世骇俗的“七巧板”。
哪怕她花费五年时间搜罗了十几只木头块,还是抵不过他回国后的一次次靠近。
平心而论,他变化不大,跟五年前差不多的温柔谦和,可某些时刻她又觉得他完全不一样了,从处事风格
温柔不减,而且还多了更上一层楼的成熟稳重。
尤其是他工作期间时不时展现的雷霆手段,反差感太大,令人克制不住地心跳砰砰。
不偏不倚地再度符合了她的审美区间。
以一种完美嵌入的方式。
很快,一碗新鲜出炉的鸡蛋羹被端到了她眼前。
不远处的单脚落地灯正散着温柔光圈,落在他们身上时,与斑驳绰影此消彼长。
因为离得近,男人的整张脸落在梁吉葵眼中,更加清晰,也更加英俊生动,好看得不像话。
视线陡然一动,她惊喜道:“我才发现你眼尾有颗小泪痣诶!以前就有吗?都没注意到。”
裴渡淡淡道:“以前没有,前两年才长出来的。”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梁吉葵一只手捧着小碗一只手捏着小勺,边吹边吃。
吃到一半,她忽得看到身畔男人站起身,下意识问:“怎么了?”
裴渡回头,笑意始终:“不是说要睡在我这儿吗,我去收拾一下。”
梁吉葵歪头一笑,意味深长地问:“真给我睡主卧?”
“客房没有准备床垫,你要去睡我也不介意。”
梁吉葵:“……”
靠,这男人在这儿等她呢!
一秒前还尚村的心潮澎湃顿时散干净,她撇嘴:“我睡主卧,你睡沙发!”
吃完一整晚鸡蛋羹,某人刚巧换好了床上三件套。
第一次宿在他这儿,说不紧张是假的。
因为没有洗漱用品,裴渡特地给她拿了套新的,虽然都是男士款式,但就各项品味而言,梁吉葵还算满意。
视线落在他从善如流的反应上,她起了坏心眼,调调混着慵懒劲儿:“可我还没有睡衣穿诶?”
手上的动作一顿,裴渡故作淡定地启唇:“我听听你的解决方案。”
朝他靠近半步,梁吉葵狡黠道:“穿你的衬衫咯?你比我高将近二十公分,当睡衣绰绰有余。”
她刚说完,侧脸的软肉就被人捏住。
“小葵,你再这样,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
男人指腹的力道不重,不仅起不到半点警告的意味,反而让始作俑者生出很多小心思。
“怎么?你还威胁我呀?”
大着胆子,梁吉葵愈加放肆:“小、裴、哥、哥?”
太多年没从她的唇齿间听到这个词,软趴趴嗓音入耳的一刹那,裴渡的四肢百骸顿时宕机。
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女孩有恃无恐的笑靥,他失笑,默默松开了手,隔了好几秒,才半掺着别样的情愫回应:“不许闹了,快去睡觉。”
临走前,她还笑嘻嘻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古灵精怪,却也俏皮可爱。
裴渡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深呼吸两次,试图挽救一下自己早就疯狂蹦迪的心脏。
但显然,这样做没什么用。
甚至适得其反。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清晖孤冷却实在美丽。
凌晨时分,钢铁森林迎来了夏季的第一场雨。
绵密稠厚,独具一格。
梁吉葵这一夜,睡得极其不踏实。
她一度怀疑,是自己无所顾忌地调戏某人遭报应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