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鬓花白的赵老叔在门槛上磕了磕烟斗,斜眼看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总得明白些道理。”
等苏源从自习室出来,已过了傍晚时分。
对于那些人的送礼行为,是完全不知情,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慌。
当然了,就算当时他没进自习室,他也不会开门,只当自己不在家。
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某位皇子派来的人,试图借机拉拢他。
参与夺嫡就是一场豪赌,成则鸡犬升天,败则家破人亡。
苏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绝不会掺和到任何一方势力当中。
梁盛对他的恶意很深,所以即便他知道未来继承皇位的是诚王,他也不打算加入诚王阵营。
《庶子官途》的剧情早已脱轨,变得面目全非,诚王能否登基还得打个问号呢。
其他皇子就更不用说了,各有各的缺点,否则也不会在太子突然离世后,捆一起都打不过一个诚王。
两天后,苏源外出采购,从邻居老叔口中得知此事,如是想道。
但对于邻里,苏源是这般解释的:“前两天我去了学生家中做客,昨天深夜才回来,并不知情。”
反正这两天他几乎全天都待在自习室,吃饭也都是啃包子啃饼,几乎没做过饭,炊烟都没升起,他们还真捉不到他在家的证据。
老叔替苏源遗憾:“你是没看到,那马车上是一堆好东西,起码值几十上百两银子。”
苏源但笑不语。
他虽然是个守财奴,把银子看得很重要,但并非毫无底线。
那些东西一旦收下,就是互相有了往来。
假若日后对方有所求,答应了有损利益,不答应则有损名声。
何必自讨苦吃。
苏源指了指手里拎的食材:“老叔我先回去了,还得做早饭呢。”
老叔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在他的固有观念里,男子进厨房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更遑论苏源这样一个身负功名的年轻人了。
心里郁闷,说话也就没了顾忌:“苏会元可是囊中羞涩?”
苏源不明所以:“什么?”
“凭你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买三两个仆从使唤,何必事事躬亲。”
苏源莞尔:“我正有此打算,只是这两日抽不出空,今日正打算去牙行瞧瞧。”
老叔也没再说:“那苏会元你赶紧回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苏源点点头,转身回家。
整理好食材后,苏源准备做早饭。
采买时顺手买了几斤面粉,他打算拉一碗面条。
把面粉倒进碗里,和水揉成面团,再放进碗柜醒发,苏源趁这功夫回房换了身衣裳。
之前在肉铺买肉,旁边的婶子不小心把猪肝甩到了他身上,在衣袖上留下一片褐红色的痕迹。
味道重不说,还有碍观瞻。
换下后又蹲在院子里把衣服洗了,挂在晾衣架上,这才去厨房检查面团醒发得如何。
拿手指戳了两下,已经醒发好了。
苏源挽起袖子,开始拉面条。
不多时,一人份的面条下锅,苏源又转身去碗柜里拿调料。
辣椒酱、辣椒粉以及芝麻,再滴上几滴醋,用热油一浇,发出哧啦声响。
浓香于一瞬间炸开,足以馋哭隔壁小孩。
心里估算着时间,把面条捞出来,过一遍凉水,再倒进盛有拌料的青瓷面碗里。
保证每一根面条都裹上浓郁的酱汁,苏源浅尝一口,露出满意的笑。
久未尝试,手艺依旧很不错。
吃了这一个月以来最为满足的一顿,苏源出发前往牙行。
他打算买一匹马,再买三四个仆从,一番斟酌后,还是决定去杜必先家的牙行。
行至中途,苏源侧身避开卖糖葫芦的大爷,正要右拐,身后传来急切呼声:“苏公子!苏公子!”
这声音颇为耳熟,苏源转头,就见一人从马车中探出头,用力挥手:“杜老板。”
马车停在路边,苏源的跟前,杜必先跳下马车,笑容灿烂:“还没恭喜苏公子,心愿得成。”
街上人多眼杂,杜必先并未细说,但双方都明白话中的含义。
苏源怔了下,当即了然。
怪不得那天杜必先那么殷勤,又是降价又是送保洁。
对此,苏源只笑了笑:“我正打算去牙行,没想到竟半路碰到了杜老板。”
杜必先心中一喜,他的机会来了!
忙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睁眼说瞎话:“正好我也打算去牙行巡查,咱们一道过去?”
苏源欣然应允。
事实证明,两条腿果然不如四条腿跑得快。
不过喝杯茶的功夫,就抵达了牙行。
杜必先先苏源一步麻溜下了车:“苏公子,请。”
苏源婉拒了他帮忙撩车帘的动作,利落跳下马车,道明来意:“我打算买一匹马,再买四名仆役,杜老板心明眼亮,可得帮我挑到合心意的。”
二人并肩走进牙行,杜必先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苏公子,我一定给你挑到最温驯的马,最贴心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