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这么忙前跑后拖地的时候,班里已经基本上走空了,为什么说是基本上,因为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还坐了樽大佛。
大佛慢条斯理收拾着书,一副对回家完全不上心的模样。
门外见到他没走的女生陆陆续续挤了不少,时不时往里面探头。另一个值日生要去倒垃圾,还得招呼着让她们让一让,那些女生才不情不愿往旁边靠一,等值日生出去,又探着头往里看。
直到走廊外传来老师的声音,问她们在干什么,她们才慌忙走了。
围拥在后门的女生们一走,被挡住的光线立即散落进来,傍晚的暮色像煮沸的金子,浓烈滚烫的落在他的身后,笼罩着他的轮廓,她抬头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他在发光。
拖地到了他跟前,她侧头问他:“沈既白,你不急着回家吗?”
他没抬头,仍在慢条斯理收拾着书,“没什么好急的。”
他始终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做什么说什么都漫不经心,此时在漂浮的夕阳里却显得很孤独,很违和的感觉。
她继续拖着这一块儿的地板,跟他聊天:“你平时都是怎么回家的呀?认识你好几天了,好像没注意过。”
他拉上书包的拉链,闻言带了声嘲笑,“你能记得点我什么。”
怎么像是对她多有意见似的。
她也跟他讲道理,“这才认识你几天,哪有注意你这么多。”
他扫了她一眼,没接话了。
她正要抬头问,身侧的阴影一动,沈既白拎着书包站了起来,“你还有多久打扫完。”
“拖完这一块儿就可以了,还得去把拖把洗一下。”
“行,快点。”
“……?”她懵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说道:“你要等我一起放学啊?”
他眉骨微抬,“不是你问我平时怎么回家?”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吗?”
“别耽误我时间。”
“你不是说你不急着回家。”
沈既白诚心跟她做对似的,刚刚的那一幕仿佛是他的错觉,哪有什么孤独感,浑身上下仍是那股又拽又傲的劲儿,他拎着书包靠着门,懒散的腔调格外欠揍,“快点儿,别让我等。”
“……”
我让你等了吗。
不过她也没空跟沈既白计较,她也想快点打扫完回家,其他几个值日生也风风火火快要收尾,等着打扫完就锁教室。
她洗了拖把回来,等着检查卫生验收合格,她早已按捺不住回家的心,匆匆拽出书包就到沈既白跟前,“走吧走吧,我都饿了。”
结果才下一层楼,她猛然想起少带了一本作业,她连忙拉住沈既白,“你等我一会儿,我作业忘拿了。”
也等不及沈既白回话,她拔腿就往回跑。
幸好赶上锁门的同学刚走出来两步,同学帮她开了门,她连忙进去找了作业出来,连连说了好几次谢谢。
当她喘着气又跑回楼梯,沈既白还站在那里等。教学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基本上都是像她这样的值日生。
他背对着楼梯口,听到脚步声后一回头就看见她脚步飞快地朝自己跑过来。
身后是熟透的夕阳,裙摆发尾随着风风火火的脚步晃动,一点不变。
她生怕他等得不耐烦,见他没像等急了的样子,松了口气,问道:“行了行了,走吧,有没有耽误你回家的车啊?”
“耽误不了,你再慢点都行。哪科作业忘了带?”
难得他说话语气这么正常,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喘匀,“班主任的,收假回来交不上绝对死定了。”
“你还怕老师?”
“你这话说的,好像对我有什么偏见。”
他只是扯了扯唇角,并不说话。
她替自己辩驳道:“你别看我好像一脸的叛逆不听话,我那也是真材实料考上一中的,将来——”
将来。
将来,也是要和林嘉远一样,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那是她原本的愿望。
“将来什么?”沈既白问。
她抱紧怀里的书包,把刚拿到的作业放进去,拉上拉链。
这一些动作做完,时间也仿佛漫长而过,脚下踩过的台阶一寸一寸,镀满的金色夕阳也一寸一寸,这样的光阴曾经以为永远也走不完,然而命运的齿轮在中途的某一个环就戛然而止。
遗憾的是,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结局。
“将来,考个好大学吧。”她用一个轻松的语气,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
考个好的高中,然后考个好的大学,再寻常不过的人生规划。
只是关于林嘉远的那个部分,好像已经只有自己知道。
已经走出了学校,她四处张望,“对了,你是怎么回去啊,骑车吗,要不要去学校的停车棚?还是坐公交?”
沈既白扣住她张望的脑袋,朝着另一个方向转了过去。
他脚步不停,她被扣着脑袋被迫跟了上去,到了一辆黑色的车跟前,他拉开后门,“进去。”
“——??”她刹那睁大眼睛,她回头看看沈既白,再看看车里面坐着的司机,仍然处于宕机状态的大脑磕磕巴巴的反应着,“这、这这这、这是接你的车啊?”
“不然?”
“……你、你每天都是专车接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