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她手上的手机屏幕因为太久没有操作,已经自动熄屏了,可是耳机连接着在他们之间,播放列表里还在唱着她最喜欢的周杰伦。
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整个人已经傻掉,风吹动她的眼睫毛,细微颤动,但她的意识还沉浸在他的话里没有回神。
他们少有这样平静说很多话的时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没仔细听耳机里她喜欢的周杰伦在唱什么,歌词却一字不差在他耳中——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他终于别开了视线,不再看她,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我在离开后才意识到她对我来说很特别,但也在刚刚才明白,原来在她热热闹闹的世界里并不缺我一个,她只是生来就活泼,并不是单独喜欢对我笑。甚至,我这样的人,其实很讨厌。”
“我总是惹她生气,哪怕每次儿童节都借着节日装满一整盒她最喜欢的糖给她,做很多她感兴趣的事让她开心,也改变不了她会讨厌我。她自始至终都想见的那个人,很温柔。”
他说完就摘掉了耳机站起来,头顶静止的树叶又沙沙作响,仿佛他们之间凝固的时间也恢复了正常的流动,回到了十五岁的运动场旁,深秋已浓。
随着他站起身,那股离他很近时才能闻到的香也从鼻息间消失了。
她还在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的傻眼里,慢半拍地抬起头问他,“你干嘛?”
他高高站在她面前,低眼看着她,下巴向主席台的方向抬了抬,“没听到吗?林嘉远说——”
听到林嘉远这三个字,她果然瞬间从那股茫然的迟钝里抽离,注意力回到这里,略显紧绷地等着他下面说什么。
“短跑的比赛要开始了,各班参赛人员去主席台下集合。”他平静无波地说完。
只是比赛的播报,她刚刚悬起来的一点心情顿时落回去,连忙也跟着摘下耳机还给他,“是不是你的比赛?”
她的反应丝毫不差地落进他的眼里,他只是平静接回了耳机扔回书包,手机还在她手上,他没接:“帮我拿着。”
她慢半拍反应了一下,立马明白了这是同意她跟着的意思,连忙答应道:“好的好的。”
跟着他从自己班观众席出去的这几步路,班上的人各个都像装了雷达似的盯着她看。
沈既白的比赛其实大家都想看,报名表上关于他的项目和比赛时间都被盯得紧紧的,但因为他身上那种太过直白的距离感,谁也不敢轻易冒犯。
这会儿看到她跟在沈既白的身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因为她在班上人缘好又好说话,几十双眼睛盯着她眼带相求。
她接收到了信号,但她也不敢擅自做主,试探着开口问他:“那个……要不我还是多叫几个人?”
她也就是试试,因为他前面已经拒绝过了,不管她说得怎么天花乱坠,他都是一口拒绝,甚至还威胁她连她都不让跟着去。
再加上刚刚他的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所以她问得很小心,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真的连她也不让去了。
但这回沈既白眼皮都没抬一下,“随你。”
大脑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她转头就朝着自己班的人比了个OK,大家无声地欢呼,立马收拾东西,拿手机的拿水的,还有夸张的把买来加油的鼓掌手拍也带上了。
而他脚步一步未停,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她转回头就立马小跑跟上。
耳机摘下来后,主席台传来的声音比之前听得更清晰了。
从自己班的观众席走过去的这一段路,林嘉远仍然在话筒前念着比赛通知,距离主席台越近,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从主席台下经过,她下意识抬头要去看他。
想起来今天的自己在单方面跟他怄气,她强行转开了头,头也不回地跟在沈既白身后往前走。
身后已经跟上来的同学们小跑着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无声地朝她比着大拇指。
借着运动场上的热闹能遮掩住好多声音,陈倩小声跟她说:“真不愧是你啊,我就知道你出马肯定能让沈大少爷同意,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社牛的进攻。”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同意,我前面好说歹说他都不乐意。”
“说不定是听进去了,突然想通了。管他的,反正人是被你拿下了,干得好。”
赵思思在一旁揶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少爷他是被我们弥弥的美色打动?”
这话一听就汗毛立起,她作势要去掐她,“拜托你小声点,他耳朵好得很,惹他不高兴了又要挨揍。”
他们虽然跟着下来了,但是老老实实站在旁边,把跑道让出来给比赛的准备工作。
沈既白在跑道那里检录,配合准备,从头到尾没看过他们这边一眼,跟他自己独来独往没区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拍照。
有相机的人还把相机都抱过来了,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对着他近距离地嘎嘎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