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溯攥得愈紧。
“牧场还没建好。”
“建不建好都不麻烦你了。”
她说罢去夺。
蒋溯不给。
两人拧着劲僵持起来。
她腾地发泄:“蒋溯你有病吧!想分手就直说!”
第49章
陡高的话一落。
蒋溯微愣。
令殷松梦有了可乘之机。
她把长绳收走, 牵着马匹朝外。
这是片下沉式后/庭院,绕着意式建筑砌了石阶往上,她的那辆别克就停在前院, 汽车没法运输马匹,她想, 就算临时叫辆厢式货车也要把小菲带走, 将就养家里后院,也比麻烦他好;
唯独欠他的六千万,她现在只能还上三千万,还是拿亚军的奖金, 还差三千万, 这点不够清爽, 那, 请他算利息好了,等她有钱, 连本带利还上。
攸长的返影擦着蒋溯衣袖远去。
“我没有想分手!”他空了一拍的心总算抓住点什么。
殷松梦站在阶沿上, 回身见蒋溯朝自己来,筒靴踩过草皮, 立在底下一阶,他复又低述一遍, 没有想分手。
“你躲我四天,分明就是冷处理的意思!”她还窝着气。
“那天你不让我抱,我以为你要提分手, 才躲你。”蒋溯指睡前, 他侧身想搂她, 结果被她翻身避开的那次。
“那是因为——”话半而止,她不想说因为他应该遵医嘱, 正躺着睡。
他说独处,她以为一晚就行,结果是四天,还是自己先找上门,令她有些怄气。
“说到底,蒋溯你就是介意。”她的确反思过,心想大不了坦然接受他提分手,这事本就自己理亏。
心事压抑到如今,却又在心里自我辩解,不,说狡辩比较准确:明明是醉了才有的朝吹,如果清醒着,肯定会推开敏因,他凭什么那么介怀,我醉了啊。
“既然这样,那就分手算了。”她脱口而出。
斜晖里杨柳阴阴,风丝缕吹着,马匹在阶沿下吃草,马尾一甩一甩。
这样悠闲的风景,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蒋溯只说:“我不分手。”
却没否认自己介意,他做不到不介怀,甚至听不得她嘴里提一句敏因。
他去抱她,被殷松梦拂手甩开。
手里牵马的长绳恰好勾在他左腕裸露的钢架连杠上。
惊得殷松梦眼皮猛抬,立马收了力道,但还是绳子惯性难免轻拽了下,牵动着她目光闪了瞬。
想询问他疼不疼,又抿紧唇肉。
最后干脆把长绳塞回给他,自己驱车离开了。
回到住处,她发消息问主治医生,连杠被轻拽了下,是否会影响手骨愈合,医生说要观察钉道渗血没有,没有的话则说明没大碍。
蒋溯有她住处的指纹权限,进门时,沙发的殷松梦瞥了眼,捧起笔记本电脑,盘腿敲敲打打。
余光里,他换下给小菲洗澡时穿的筒靴,又收好她踢乱的高跟鞋,步了过来,钢架在没扣的衬衫袖里鼓起一道,露出半道连杠,嵌进皮肤的钉道被掩着。
她继续敲字,犹在图书馆。
沙发塌陷,蒋溯坐了下来。
“殷松梦。”他喊她。
空气里只有指尖重重敲击键盘的声音。
旁边视线于是随她汇在电脑文档上。
“这里不该用IS-LM模型,通货膨胀……”
殷松梦背过身去,挡了显示屏:“我知道。”
身后的话咽止。
良久,沙发松弹了一下,步履渐远,她扭过头去,见蒋溯开了冰箱门,视线在搜罗食材。
“我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她回头继续打字边说。
蒋溯“嗯”了声。
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再度扭头。
是蒋溯拿了一盒意面,正要搭腔,却见他寂立在料理台前,兀自对着灶火淡声:“那我煮我的。”
愤懑别过身子,一句话也不再说。
把键盘敲得像爆竹。
他的手拆包装盒不方便,只能用肘,把那盒意面夹在腰腹,另手用剪刀把塑料膜剪开。
料理区是开放式,水沸腾着,油锅次啦啦,飘来食物馥郁的香气。
殷松梦肚子咕叫。
水停了,火关了。
就在她准备趿鞋回房时,一份奶油培根扁意面放在她面前。
蒋溯把银叉递给她。
快七点了,天边暮云烟蓝,室内变得灰暗。
矮几的那盘意面她却看得很清楚,浓稠鲜亮。
“我说我在食堂吃过了。”
其实没有,暑期唯有图书馆附近一栋食堂还在营业,味道一言难尽,这四天,尽管有家里阿姨来给她做三餐,貌似也不比从前符她口味了。
“那你再吃点好不好?”蒋溯说。
殷松梦不接叉子,抱着电脑:“我才不吃。”
“这是你给自己煮的。”
蒋溯将她用抱枕捂胃的动作纳入眼底,把叉子架在盘沿,临去浴室洗澡前说:“我下午应酬吃过了。”
浴室水声潺潺。
等蒋溯出来,殷松梦打字放爆竹的声音小了些。
矮几的瓷盘空了。
他过去弯腰拾起。
由上而下带起阵沐浴后的馨香,清晰钻进殷松梦的鼻息,她盯着他瘦长指骨托着的空盘,忽地有些坐不住,面颊升温,她抱起电脑钻进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