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萧仲辞却恍若未闻,他用手继续拨开她的领口,直到包扎伤口的纱布露了出来。
他像是失了魂魄,手不住摩挲的同时,嘴里也喃喃道:“怎么会受伤呢?疼不疼啊?”
萧仲辞目光投向她,“疼吗?”
“你放开我!”萧孟思眼角划过泪,“也求求你别问了。”
萧孟思一向强硬不轻易示弱。
自幼以来就没哭过几次,可她现在是真的怕了。也不想再让萧仲辞问,像是要给自己保留最后一块遮羞布。
手臂和肩处的伤都是她自己弄的。
因为只有这样,姜怀信才不会碰她。
姜怀信素爱干净的女子,不仅要没破过身,还要身子上不带伤疤。
“萧孟思,”萧仲辞用手温柔擦拭去她的泪珠,有些诱哄,有些乞求,“你同他和离好不好?”
像许久前的一夜一样,他又对她说:“我会待你很好的,你一直陪着我吧。”
“你疯了?!”萧孟思终于挣开他的束缚,扬手打在他的脸上。
她拽过自己的衣领遮住伤口,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萧仲辞,我只当你今夜是醉意上头。以后这种胡言乱语,莫要再让我听到一遍。”
萧仲辞垂目,自嘲般笑了笑,“萧孟思,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
莫名的,萧孟思心里有股难言的难过。
“好,”萧仲辞点了点头,“以前没问过,现在倒是想问了。”
他抬眼看她,“萧孟思,你可对我有过一丝男女之情?”
萧孟思视线不躲不避地看他,“从来没有。”她拼命压住内心深处的说不明的情绪,掷声道:“我从来都只把你当作我的家人。”
说完,萧孟思就低头留下一句,“时辰已经不早,我该回宫了。”
萧仲辞目光难掩落寞地望着她的背影,他轻声道:“可我不是啊。”
鲜有人知,萧家老二萧仲辞是萧临以前手底下副将家的孩子。
那位副将葬身沙场的时候,孩子才刚满三岁,妻子抛弃孩子另嫁他人。
姜氏听闻后于心不忍,就把孩子领了回来,取名改姓为萧仲辞。
夜色变得浓重,明月也渐渐隐入云中。
屋内的烛火早已被熄灭,可温扶桑却迟迟未能睡着。她闭着眼,身体也紧绷着,想放松却做不到。
“阿窈,你有睡着吗?”
许是夜色撩人,温扶桑觉得萧季和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清越,相较要温和许多。
温扶桑睁开眼,“还没有。”
她侧过身,纠结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如果他真是因为这样才没睡的话,她想,自己会让他上来睡的吧。
“我不是因为这个睡不着的,”萧季和也把身子侧向她那边,“男子汉大丈夫睡哪都是睡,以前随我爹出征的时候,我还在树上睡过。”
“树上?”温扶桑有点想不出来该是怎样的场景,她好奇问:“那不会摔下来吗?”
萧季和笑:“反正我没摔过。”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自带着少年风发的意气,让温扶桑不自觉信服。
“阿窈,你以前睡不着时会做些什么?”
萧季和觉得她今日太累了,是要好好休息的。
“看书,”温扶桑浅声道。
萧季和想到他那夜在她窗外看见的景象的,他拧眉,“书好看吗?”
他怎么就觉得枯燥无比,还不如练练剑来得有用。
温扶桑笑,她顺着他的意思,“就是因为不好看才要看啊,这样才容易入睡。”
“你想要试试吗?”
“好,”萧季和毫不犹豫地掀开被褥,他点亮烛火,从床底下掏出了几本书。
温扶桑也坐起身来,她惊诧于他藏的地方。
萧季和把书递给她,顺便解释:“我不喜看这些,但阿母总要求我,所以就藏在床底了。”
温扶桑把书接了过来。
她翻开时,能闻到淡淡墨香,约是许久都没人看过了。
萧季和坐在自己方才睡的地铺上,他手上也拿了一本。
只是,他没看多久,目光就移到了坐在床上的人的身上。
温扶桑没看过兵法,许是觉着新鲜,她看得万般认真,没察觉一旁的人已经看了她很久。
忽然,
“阿窈,”萧季和唤她,“你该休息了。”
“等一下就好。”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
萧季和:“阿窈,一下已经过去了。”
温扶桑:“再等我一下。”
终于,
萧季和起身走至床边,他抬手把书从温扶桑的眼前抽走。
温扶桑顺着视线抬起头,一双晶晶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然后她巴巴说:“让我把那个故事看完就好。”
语气是不自知的撒娇与恳求。
萧季和撇开眼,不和她对视说话才能硬气起来。
于是他强硬冷漠又别扭道:“那……只能看这一个。”
“嗯嗯,”温扶桑眉眼弯弯,向他点了点头。
怕他等急,她揭开被褥跪坐在床上,指着自己看的地方想与他同享。
“你看这里……”温扶桑把那几个字念了出声,然后接着往下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