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此刻还能笑出来,嘴角含笑眼中却极冷,“臣去珠江,朝中事务怎么办?”
现今朝中并无右相,只有左相苏宴辅政,平日里苏宴手里需过许多折子,那些折子经由苏宴之后再呈交秦君批阅。
若苏宴一走,那朝中所有折子皆送去了秦君那儿。
此举有利有弊,利出便是秦君的皇权更为集中,而弊端则是工作量更加繁冗。
秦君没有出声,苏宴征愣了片刻,笑了笑像明白了什么一般。
“原是陛下想集权。”苏宴缓缓开口道。
他心口钝痛,秦君若想集权他自会帮她,他与她十几年情分,难道比不上天家的权利?
“没多久便是春闱。”秦君忽的开口道。
“所以陛下想选些新鲜血液?陛下欲如何?”他跟着问道。
秦君没立刻回答他,转身去了书柜那边将一些奏折捡出,“等你回来便知道了。”
苏宴很想问,等他回来朝中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苏宴,朕知道你的那些事儿,因相信你,从未管过。”
苏宴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陛下在说什么?”
秦君眼里含了些嘲弄,背过身没再开口。
苏宴也不走,便倔强的跪在那处等她解释。
屋里的一时安静了下来,只闻得秦君翻折子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李宝的声音。
“陛下,祁统领来了。”
秦君翻折子的手一顿,声音扬了扬,“传。”
祁恪其实早就回来了,但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靳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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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彼时靳秦和范增几人散了饭席,范增几人先行回了家,靳秦照例绕了几圈后便准备回昭阳殿里。
但他没想到昭阳殿被封了。
昭阳殿怎会突然被封了?
靳秦便想着想去找李宝问一问,但此刻李宝应该还在秦君跟前当差,靳秦心里盘算着晚上再来。
正当他在皇城之中飞檐走壁之时,越过一处隐蔽角落时,没想到遇上了祁恪。
二人一人在地上,一人在墙上,两两相望无言。
祁恪是惊呆了的,他震惊的看着在墙上的靳秦,“你...你...”
靳秦一身玄衣不宜在墙头上站的太久了,既遇到了祁恪,他便大大方方落了下来。
二人也是五年未见,先前在林苑中也只是匆匆一瞥,如今才算是好好打个照面。
靳秦与之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他从前生的也好,但如今整个人的样貌和气质仿佛浑然天成,冷削硬挺的脸配上他淡漠的气质,丝毫不像从前。
“祁统领。”靳秦开口先说道,目光之中含了讽刺,“莫非祁统领又准备去告状?”
提到这个,祁恪的脸略略一白,脸色不太好看。
靳秦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他如今品阶压了祁恪,不再像从前那般。
祁恪心情颇为复杂,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人便是靳秦。
年少时不懂事犯下的过错,没想过会酿成那般结局。
“当年我并没想过......”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靳秦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讽刺之意明显,“祁统领不必如此,总归我如今能有这般成就还得感谢祁统领。”
靳秦望向祁恪的眼神包含杀意,他走近祁恪,压低声音道,“你不必道歉,我也不必释怀。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必将当日所受百般还于你。”
祁恪通体发冷,片刻之后,他肃了肃神情,一字一句道,“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他做错的不过是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样地步,但骨子里的教育告诉他,那样是对的。
靳秦冷笑一声,“也对,你们所谓的权贵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呢?”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转身抬步欲走,却被祁恪叫住。
“你此次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靳秦的步子一停,淡漠的眼神看向长长的宫道,“铺路。”
祁恪一愣,还想再问靳秦却已经离开。
铺路?铺什么路?夺陛下之位的路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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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倒早。”
祁恪推门进来时,秦君的话便在他耳边响起。
话是反话,讽刺是真。
祁恪进来便看到苏宴跪在那儿,他愣了愣,跟着便也跪在苏宴旁边。
“你们俩感情向来好得很,那便一起跪着罢了。”秦君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说道。
二人皆没有出声,知道秦君心里还有气。
马赛刺客的事情直接影响到的是苏宴和祁恪,但苏宴和祁恪确确实实是秦君挑出来的人,这一番无疑是在打她自己的脸。
朝中势力本就错综复杂,尽管秦君扶持苏宴,以他势大来钓心术不轨的臣子,却还有些人暗地里藏起来谋划。
礼部尚书是这般,几个藩王更是。
“陛下,谢才君还在外头跪着。”李宝在外头说道。
秦君眼中一阵烦躁,“不是叫他回自己宫里去!”
外头李宝无奈的声音响起,“奴才也说了,可谢才君就是不走。”
秦君轻轻揉了揉额头,一个个的没一个能让她省心。
“叫他回去!罔顾君令,是不是想学梁光霁!”
李宝一听秦君真是动怒了,赶忙应了是,去前头打发谢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