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那是说悄悄话吗?他就是故意的,欠!
秦柏舟垂下眼眸,语气刻板无情绪:“我等前来搜查重案要犯,不可擅离职守。”
说完,他对着萧煜,又补充道:“看女人也不行。”
萧煜:“……你还记得那茬呢?”
秦柏舟再次陷入沉默。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件死物。没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更无法挖掘他心底的秘密。
“别当真啊,我那是闲着逗你玩,谁让你老不吭声。”萧煜搂住他肩膀,笑眯眯说道,“来,再和我聊两句,成吗?”
看架势,显然已经彻底忽视了殷晋的存在。
没能得到廷尉的帮助,殷晋并不恼怒,态度温和地对馆内仆役说话:“劳烦请人通报卞家,我暂且在此等候。”
吩咐完毕,他转身回楼。外头萧煜的嗓音依旧聒噪,嘻嘻哈哈的,说些不着调的话。
在逐渐暗淡的夜色里,秦柏舟再次遥望马车离去的方向。
——他撒了谎。
不追凶手,并没有其他理由。
当殷晋报出卞棠名字时,他就知道,从死路逃走的女子,是苏戚假扮。
是苏戚啊。
闯卞宅救人,为同窗好友而身负污名的苏戚。
又因同窗之死,选择行刺罪人的苏戚。
听着荒唐,却又如此……
合乎预料。
第69章 三个演员
薛景寒有想过苏戚不会善罢甘休。
但当前的事态,远远超过了他的估量。
入夜时分,几人回到落霞庄。
薛景寒进到卧房,将苏戚小心放置在柔软床铺里,轻声叫道。
“苏戚?”
昏迷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薛景寒拿掉苏戚脸上歪斜的面纱,看清了少年浓艳的妆容。黛眉弯弯,檀唇似血,微挑的眼角描着深深浅浅的红。原本张扬明朗的五官变得陌生且风尘,在满室灯火照映下,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但当薛景寒伸手去解苏戚腰间的丝绦时,昏睡的人猛地睁开眼睛,起身用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这仅仅是一种本能。
苏戚并未清醒,也没认出面前是谁。
薛景寒看着苏戚,放柔了语气哄劝道:“听话,让我看看伤。”
苏戚没有任何反应。
薛景寒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将刀具取出来,扔到地上。
金属碰撞地面的响声,让苏戚的身体倏然弹起。然而薛景寒揽住了她,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紧绷的脊背,温言安慰道:“没事,苏戚,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放松下来,重新闭上了失焦的眼睛。
薛景寒松口气,把苏戚放回床上,抽掉缠在腰间的丝绦。
夏衫单薄,风尘女子的装束更没有多少繁杂的遮挡物。他褪去苏戚的外衣,只需解开裹胸,便能检查上身的伤势。
薛景寒闭了闭眼睛。
他的手指莫名有些僵硬,仿佛自己在做什么隐秘而不堪的坏事。
苏戚现在太像个女人了。妆容,裙衫,尚未完全显现雄性特质的体格,都让人无法冷静判断。
薛景寒眼皮微阖,移开自己的视线,轻轻抽掉苏戚胸前的布料。些许发颤的手指,落在裸露的肩颈上,一寸寸向下按压。
锁骨,前胸,心口……
微烫的指尖,迅速降温。
他触碰到苏戚胸口破碎的伤处,再往下,则摸到了大块肿胀的淤青。
是重物击打导致的内伤。
手指移至右侧,察觉三处肋骨断折。
……可能伤及脾脏。
对苏戚下手的人,应当身怀武力,而且,动了杀心。
薛景寒不敢再搬苏戚的身体,只能俯身靠近,以近乎拥抱的姿势,检查背部的情况。
后颈连接肩胛位置,骨头因重击而凹陷。
左小臂骨折,身上有血,但无明显外伤。
腿脚无事。
他捏着苏戚的右手腕,细听片刻。脉象混乱,但于性命无碍。
薛景寒心下略安,听屋外有人叩门,立即扯过薄被,掩住苏戚身体。
是断荆的声音:“大人,江太医来了。”
有人推门进来,仿佛没看见薛景寒那张陌生的脸,弯腰行礼:“薛相,下官奉命来诊治病患。”
薛景寒看着面前须发近白的老者,颔首道:“你且看看他脉象,伤情由我来说。”
江太医抬眼一看,床上的人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白皙手腕。
他不敢犹豫,仔细把脉辨别许久,沉吟着说道:“病患应有多处压伤,骨裂,心、胃、胰脏等处无碍,肺部似有损伤。”
“大致如此。”薛景寒点点头,道:“背部左侧肩胛骨裂,前胸与上腹有瘀伤,右肋断裂三根……”
他详细诉完伤情,又说,“手臂应以物固定,全身静养,内服活血舒筋药物,如党参,黄芪、川续断、补骨脂、骨碎补……”
默默听完诊治手段和药方的江太医:你都会看病,叫我过来作甚?
当然,他不能把真话问出来。
薛景寒将苏戚手腕掖回被中,出言解释:“薛某才疏学浅,怕耽误什么。江太医且去开药吧,其余的我来处理。”
江太医待要应诺,想起件事,犹疑着问道:“恕下官无知,病患脉象紊乱,不知是男是女?用量应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