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凌无然笑,觉得他这话着实有趣,却也直接。
溥瀚漠也跟着笑,手里轻甩缰绳:“我不喜欢弯弯绕绕。阿然聪慧,自然看得出我喜欢你。”
既然喜欢,自然就会示好,这很正常。
凌无然没想到人这样直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和南渝男子完全不一样,他们更加含蓄,就算是喜欢也是半遮半掩的。
她没给他回应,一来她又大哥的事要弄清,二来,她早些时候,在家里定过一门亲事。
到了一座山下,溥瀚漠勒马停下。
他托着凌无然从马上下来,先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揉搓,给她暖着。
“什么地方?”凌无然看着前方的一座房屋,问道,“客栈?”
“对,”溥瀚漠看了眼,随后又道,“以前这是一条商道,北越和南渝的商人来来往往,就有了这间店。现在打仗,也没什么人了。”
凌无然点头,天灾人祸下,最受苦的还是百姓。
溥瀚漠拍拍她的兜帽,晃了晃手里马缰:“你进去暖暖,我去拴马。店主是个南渝人。”
“好。”凌无然应下,转身朝着客栈走去。
客栈外,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破旧的幡旗在雪中飘摇。
凌无然推门进入,屋内光线发暗,摆着几张桌子,冷冷清清。
见有客人进来,中年店主从里面出来,招呼了声,便拉开凳子让人坐下:“这么大的雪还出门?”
凌无然嗯了声,坐去凳子上:“上一壶热茶。”
“好。”店主应下,随后朝着里面喊了声,应当是通知烧水的伙计。
凌无然往店门看了眼,纳闷溥瀚漠为何还未进来,只是拴马,用得着这么慢?
正想着,送水的伙计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水壶,手里捏着两个粗瓷茶碗。
“客人久等了。”伙计腿脚不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年纪看着也不小,得有四十多岁了。
乍听到这声音,凌无然一愣,随后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目光看去伙计跛了的右腿。
“四,四叔?”
伙计同样怔住,手才把水壶放到桌上,眯着眼打量面前包裹严实的小子。
“我,”凌无然高兴地指着自己,随后把裹着脸的布巾一层层褪下,露出精致的脸蛋儿,“凌子良!”
她如何能想到,在北越的客栈内,能遇见老伙夫胡四?
“子良?”胡四看着面前白净的脸,有些不敢认,可声音的的确确就是,“真的是你?”
店里没有客人要招待,凌无然干脆拉着胡四坐下。自从上次被冲散,两人有一个多月未见。
胡四两鬓泛白,仔细打量着凌无然:“见你没事我可放心了,瞧瞧洗吧干净多精神?早让你离开瓦子山,你这么小,耗在那里做什么?”
“四叔,还是这么爱唠叨。”凌无然笑,帮着人添了茶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在军营的两年,是胡四一直帮着她,跟他一起在伙房里干活,避免和那些男人一起。
胡四叹了一声:“当初咱们散了,我就知道你会往铜门关跑,便一路找你。”
“出了点岔子,我迷路了。”凌无然不好意思的笑笑,后来就碰见了溥瀚漠。
“幸好,”胡四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便站起来,“你等等,我有件东西给你。”
凌无然应下,就见人起来,瘸着腿往店后头走。
她见溥瀚漠还没进来,起来走到门边看出去。
男人在马厩那边,拿着一把草料正蹲在那儿喂马,好像知道她在看他,回过头来对着她挥了挥手。
凌无然嘴角莞尔,一定是他找到了胡四罢。!
第112章
听到身后的声音,凌无然转身,是胡四已经从店后面出来。
胡四的腿是在打仗时伤到的,伤了筋骨,后面好容易才养好,却不能再像先前一样好好走路。他因此也就分去了伙房,平日里给将士们做饭。
两人回到桌前坐好,桌上的茶已经半温。
“我去过铜门关,”胡四将一件物什放到桌上,用着一块灰不溜秋的布头包着,枯树皮一样的手盖在上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开,“其实我是去追你的,你一直在查你大哥的下落,我不放心。”
凌无然看着那块灰布,满不在乎的笑笑:“四叔,你老当我是个孩子,我没事放心罢。”
一听这话,胡四皱了眉:“你不就是个孩子嘛,才一丁点大,你见过的险恶才多少?”
“不少。”凌无然淡淡道,眼中浮现出忧伤。
她也许不算大,可是经历的苦楚却不少。她本是大家的千金,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到后来那些美好的东西一件件的离她远去,现在,唯一寄予希望的大哥,似乎也……
“行了,别多想。”胡四道了声。
“嗯,”凌无然对人笑笑,问,“四叔去了铜门关,为何又到了这里?”
“我在铜门关没找到你,料想着你可能是迷了路,这就又出了关,想找你。客栈人来人往,消息快。”胡四说着,把手里物什往凌无然手边一推,“因为我打听到了一件事。”
他看着凌无然,浑浊的眼睛带着犹疑。
“什么事?”凌无然问。
胡四没有收回手,手指依旧压着那块物什:“子良,答应四叔,别去铜门关了。去哪里也好,回你家乡,或者去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