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道:“才半个月。”
击节垂下了眸,深呼吸了一口:“具体怎么没的,我就不告诉你了,总之,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孟流光重复道:“才半个月。”
击节苦涩一笑,看向孟流光:“早死早超生。”
孟流光弯下腰,将头深深低下,半天没动静。击节问他:“你没事吧?”
孟流光道:“我胃疼,胃病犯了。”
击节道:“胃在下面,你捂的是心。”
孟流光咧开嘴笑了笑,问:“粉黛今年多大岁数了?”
击节道:“二十出头吧,没问过。”
“粉黛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那小子,白活了这一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没人知道他多少岁。”孟流光大口吸了几口气,才道,“当日,我备受折辱,万念俱灰,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是他冲过来抱住我,救了我一命。”
第50章 第二十二章
孟流光呵呵笑了两声,笑得击节有些担忧,他说:“你还是别笑了,要不你哭一哭吧,你笑得我瘆得慌。”
孟流光道:“我才不哭。”他抬起头看向击节,击节看到他满眼的血丝。
他说:“我知道仇恨是没有意义的,但如果坏人不死,那就是对好人的凌迟。”
击节心中涌起不安,道:“你别乱来。”
孟流光笑着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平静,又格外癫狂。
大雪时节,大雪果然如期而至,飘飘扬扬覆盖了满京城,车夫来找孟流光,向他献上一个锦囊,孟流光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银票。
车夫道:“之前你问公主要的钱,公主给你了。”
孟流光点点头:“她还说什么了?”
车夫道:“公主说,劳你帮着打探打探,镇国公府如今在北境安插了多少兵马?粮草如何?”
孟流光问:“你们撑不住了?”
车夫道:“前月连着下了两场大雪,牛羊冻死了很多,雌阴国又不肯跟我们好好做生意。”
孟流光道:“她要我打探的可是军事机密,你觉得我一个卖笑的能知道?”
“公主说,你试试看。”
孟流光叹一口气:“行吧,我会留心的。”
车夫要走的时候,忽然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孟流光道:“买衣服首饰,不行?”
车夫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他出了流水桥,踏入纷纷扬扬的雪夜,拐进一间小院见了一个人,他说:“孟流光这边话带到了,你那边呢?”
那人说:“南湖郡王传来消息,说愿意跟我们合作,近期她会让傅家以做生意的名头为掩护,给咱们运送一批武器。”
“这么说,公主是决心要打了?”
“近些年咱们和雌阴国几次交锋,都没占上便宜,大王已经对公主很不满了,今年这几场雪下得这样狠,大王更是逼得紧了,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但愿真神保佑,公主能旗开得胜,替阿哈尔王挣得一席之地。”
“会的。”车夫看着飘扬的雪花,“雌阴国人一到冬天就不喜欢动弹,而咱们一到了冬季就必须拼尽全力。”
数日后,傅可笛愁眉不展地看着自家后院那两箱子货,踌躇不定。
门房来报:“大小姐,府外来了一架马车,车上的贵人想见您一面,这是她的信物。”
傅可笛接过门房递上来的东西,那是一团简简单单的白布,她拆开一看,里面包着一条手帕,一角绣着一个“傅”字。
这是她的手帕,她知道。
而她的手帕只送给过一个人。
傅可笛命人将客人领进来,她有些迷茫地在书房里等着,在闪烁不定的烛光下,她的心也在胡思乱想。
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门推开,傅可笛回头一看,那人穿着一身素衣,戴着斗笠面纱,分明是个女子。
傅可笛微微愣了一下,在看到来人撩开面纱露出面容后,她攥了攥拳,笑着行了一礼:“草民拜见东海郡王。”
凤十六笑道:“我不喜欢与人客套,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天来,是来找你谈合作。”
傅可笛微微皱着眉头,看向凤十六,静静等待她说下去。
凤十六道:“我那个妹妹是个不成器的,近日我偶然得到些消息,说是她要托你给射月运送一批货,这事你听说了吗?”
傅可笛一顿,笑了笑:“郡王的势力既然已经渗透到这么深的地方了,那又何必亲自来一趟呢?”
“的确,我只需将消息旁敲侧击地透露给母皇或是北溪郡王,就能不费吹灰铲除掉南湖郡王。但是,”她冲傅可笛浅浅一笑,“这样太没意思了,我又不是想让自己的妹妹丧命。其实说真心话,”她一步步向傅可笛走近,“我根本没有把南湖郡王放在眼里,我今天来,是想听听傅大姑娘和傅家的想法。”
傅可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傅家能有什么想法,我们不过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罢了,朝堂上的事我们本不想牵扯。”
“那为什么选了南湖郡王?”
“斗胆给您说句真心话,”傅可笛微微抬眸看向凤十六,“我们做生意,喜欢跟不那么聪明的人做。”
凤十六哈哈大笑:“你这样说,我都有些可怜我那个妹妹了。”笑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