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我带你走。”他道。
他一出声,枝枝就知道了,他声音低低哑哑,像常年不曾开口说话那样。是上回在乱葬岗救她的人。
枝枝被他捂着唇,半个音都发不出。
等马儿跑远了,他松开手,枝枝才一边咳嗽一边道:“你让我回去!”
男人不解:“回去作甚?今夜过后,猎场很危险。”
枝枝急着道:“世子、世子殿下不见了。”
男人眸色暗了暗。
马儿仍在跑,枝枝急得杏眼都红了,她狠了狠心,猛地低头咬住男人捏着缰绳的手。
他嘶了声,闷笑:“怎么,世子是你的谁,叫你这样担心。”
第47章 小姑娘没用力,咬……
小姑娘没用力, 咬在手上并不疼。
听见他的话,她又松开嘴,抬起水濛濛的杏眼偏过头来看他, “很重要的人。”
他恍然大悟地“啊”了声, 捏着缰绳往后拉:“那看来是不重要了。”
“很重要!”枝枝反驳他。
他撩起眼皮,与枝枝的着急不同, 他语速缓缓:“连他是你的什么人都说不出, 算哪门子重要?我看你是怕我对你不利,是以找了个幌子, 想骗我将你送回去。”
枝枝两片唇瓣抵在一处紧抿, 她原本以为只这样说就够了。
从男人的位置看去, 小姑娘低垂了眉眼, 面上虽挂着纠结, 但她嘴上丝毫不犹豫:“是夫君。”
声音压得轻轻的。像害怕她答晚了, 就赶不回去了似的。
每个字眼都像是裹上糖霜般。
她模样温软,耳尖红了起来。
“原来是夫君, 难怪。”男人尾音勾起。
枝枝点点头。她整颗心都在担心楚云砚, 自然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异常。
他又说:“那就更不能送你回去了。”
“你以为我为何要三番四次救你?不过是觉着你生得好看, 想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罢了。”
马匹慢下来,晃悠悠的,他声音轻佻,像是玩笑话一样。
枝枝认真想了想, 他若真想带走她,早在她差点死在乱葬岗那日便能带走她,无需等到今日。
他终于说了句正经话:“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旋即,他又压下脑袋, 在枝枝耳畔低低道:“傻姑娘,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话音刚落,马儿速度快上不少,风声呼啸起来。忽慢忽快,枝枝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好几次枝枝都觉着自己要滑下去了,最后又被男人箍了回去。
到了落脚的地方时,枝枝还晕乎着,下了马,方回过神,她便抬起眸,怯怯问他,“他真的不会有事?”
她现在才看清他的模样,与在乱葬岗一样,面具遮面,着一袭黑衫。
他一边提着她的衣摆将她往前带,一边牵着马,反问她:“你就这般小看你夫君?”
枝枝低头,不语。
她往常的认知里,楚云砚是需要被旁人呵护的。她想起今夜楚云砚的冷静,想起他保护她时的坚定,或许,
被他拽着跨进房门,她才说:“他很厉害。”
但他很厉害,与她担心他,不矛盾呀。
“傻姑娘。”他又笑了,声音里带着笑意,枝枝听着,竟觉得怪熟悉的。
屋里传来另一道声音,“你回来了?”
三皇子就是这样的声音,她诧异地看向男人,离开猎场前,她听见禁军在唤三皇子失踪了。原来三皇子也被他带走了。那他与楚云砚,也有联系么?否则他怎会这样笃定地告诉她无需担心楚云砚。
不,不对,楚云砚说他没见过持有梅花剑的第三人。
三皇子惊讶道:“世子将世子妃送来了?”
方落音,男人阴恻恻的视线就落到了他身上,三皇子心中发毛,现下才看清楚云砚是戴着面具的。
“啊?”枝枝蹙眉,她出神间,好像听到世子二字,她不太确定。
三皇子后背凉飕飕的,他敢肯定,他若是让枝枝知晓楚云砚就在她眼前,他就别想再走出这扇门,“是、是四止将世子妃送来了?”
三皇子浑身是伤,说句话都疼,他倒吸凉气,解释道:“他叫四止。”
楚云砚似笑非笑凝了三皇子一眼。
“是阿六、牛叫我到这里等你的。”三皇子读懂他的意思,连忙解释。他原是想与楚云砚商谈,便问了阿六书房在何处。这里是楚云砚的一处宅子,前临白云寺,后接密林。
枝枝好像听明白了,往外退了退,乖巧道:“你们谈,我出去。”
男人扯着她的衣摆,不让她离开,“没什么可谈的。”
三皇子忙捂着脸离开。
这里最外间是书房,继续往里走,是井井有条的寝殿。他叫她这几日先歇在这里,还告诉她,她若闷了,便去书房看书。
——
“搜,太子有令,每个营帐都不得放过。”
禁军挨个搜查。
那些臣子们有怨也不敢言,北厥使臣站在营帐前半眯着眼。都说北厥人满身蛮力,胸无点墨,可他这会儿瞧着,倒像只狐狸似的。
楚宁琛撩开马车,看到空空如也的场面时,剑眉狠拧,“可有人见着世子夫妇?”
立马有人回禀:“见着了世子妃被人带走,却不曾见到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