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总要对人好些的,便想到上回她把他手腕抓破后,也知道他伤口好些了没?
那个跟在大师傅身边的人,毛毛糙糙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医师。岭南之地多湿热,伤口若是养不好,便有发脓的危险。
他一个人住在太仙寺后山,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
霍枝凝神盯着那油灯,要不自己还是去一趟,给他送伤药算是一件正经事。他想必不会训她?
外头却有了岭南王的声音,呵斥道:“无耻小儿!半夜来我岭南王府做贼么!”
燕临不进一个人来了,还带了十几个燕家的家仆。他对着岭南王行了礼:“燕临明日即将启程,想求见岭南县主一面。”
“见什么见!我家枝枝是你燕家的婢女啊!王八羔子。”
“县主今日不出来,燕临便站在此地不走了。”
霍枝擦干身上羊奶,披了衣裳,往外头看了一眼。火把亮了。
她的小院子外头,已经有两拨人马。燕家家仆手里个个佩戴着兵器,来者不善,岭南王府的侍卫们更是剑拔弩张。
“枝枝不会见你的,你可以滚了!”
霍枝站在门里,听得两边已经要打起来了。她淡淡的出了声询问:“燕郎,你寻我我有何事?”
“他有个屁事!”岭南王对着房门,怒吼道:“别理他!”
夜风吹动门板,外头交谈的声音似乎变成了打动。她皱了皱眉道:“今夜太晚,我衣衫不整的确不适合和燕郎见面。若是燕郎不介意,可走至门前与我说话。”
岭南王举着刀口横在燕临脖颈之间:“你敢给本王向前一步,试一试?”
燕临却是半分都不怕的模样,临近一寸,他道:“王爷何必动怒,我与县主隔着一道门说话。您若是想听,也可以在一旁听着。”
门内的身影纤细,在夜里,别有一番滋味。霍枝将胸口捂紧,侧身喊小怜吹灭油灯。
燕临往门边走近一步,轻声道:“京城中传书信与我,说皇长子身子略有不适。我是燕家这辈里唯一的儿郎,阿姊与我一道长大的手足情分恩,她有难,我得去帮她。”
他话说的阿姊,怕是燕贵妃。
霍这披上小怜递来的披风挡住玲珑曲线,她声线轻容:“理当如此,燕郎在岭南无亲无故,又有何事放心不下?”
燕临抬眸,眼中炽热:“我若是走了,县主你可愿意等我?”
霍枝吃了一惊。也不知道白芷在假扮她的时候,这两人都聊了些什么,她怎么听着燕临的意思,竟然到了互诉衷肠的地步……
倒是让她有些难办了。
爹爹就在旁边听着,总不能告诉燕临真相。蠢货,前几日和你诉衷肠的女子并非岭南县主。
门外头,燕临的呼吸声急促了些,又再次询问,“县主,为何不出声?可是怪燕临不守承诺。”
岭南王在一旁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他上前一步拉扯过燕临衣领:“不出声,就是拒绝。这点道理都不懂,世家郎君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燕临自是不信的,前些日子,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他们之间说了许多话,她懂他燕家嫡子身份是何等的不容易,千回百转,县主外表娇艳内心却实则温柔。
“还请县主出声,把事情说个明白。”
真是个愣头青,怎的连给我心上人都会认错。叽叽歪歪的,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霍枝皱了皱眉,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外头似乎还个没完了。论心机,燕临比她不遑多让,白芷就是被他这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她可不会上当。
倒是有一件事值得她再想象。爹爹一心以为燕临便是与她在一起的野男人,尚且仗着燕家的权势不敢动人分好。可不不能在这里有了错处,让爹爹发现了真相。岭南王对一个还俗的僧人,可就没好耐心,要杀要剐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看在大师傅的命份上,她也要忍了。
吱呀一声,推开门去。霍枝站在月色下,她盈盈的向着他燕临一礼。
“燕郎,如今我已知晓你的心意。但因缘际会,并非你我凡人可以操控。此次一去京陈,山高路远,枝枝在此地与燕郎就此别过。也祝燕郎锦绣前程。”
月光下,女子乌发红唇,皎皎的月色在她跟前都落了下风。
也真是胡闹,这穿得这般怎么能出来见人。岭南王大叫道:“你等燕家狗奴才!还不给本王把火把都熄灭了!”
燕临看得如痴如醉,沉声道:“熄灭火把。燕家奴都转过身去,不准再看!”
说话的功夫,那霍枝已经进到门去,将门关紧。
燕临大为震撼,心跳如鼓,他已知晓自己的心事。多年来眼光甚高,相看了多少名门淑女,都没有此刻的动心半分。本以为他能多在岭南之地停留,两人也能多相处日子。
“山高水远,来日必能再次相见。燕临别过县主。”
他对着霍枝一礼。被岭南王推推搡搡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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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枕下山,来河边静心。
“哥哥怎么如此害羞,又不是太仙寺的僧人。怎的,也不亲亲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