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她又仔细叮嘱了他们几句,毫不意外的,看到席玉眼里没能掩饰住的羡慕。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当她将府中护卫举荐到东南境时,都会为他们争取一次与席玉切磋的机会,让席玉知道,她手下的人又有去军中历练的了。
这个法子虽说依然撬不走人,但却能让他背后的人着急。
不出几日,就有宫人递进来一块玉佩,说摄政王在府外求见。
这时候已经是元康三十五年,春。
元康帝避居行宫已有两年,朝中格局与之前相比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以太后和秦家为首的太后党,虽然表面上看依然权势逼人,秦国公门下依然门人无数,但这些人在朝中的位置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今年的吏部铨选过后,这些人又会被进一步调到各种闲职上,一点点被清离官场。
萧斐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倒春寒独有的寒气,卫芜音听到动静,往门边看了一眼,他刚接过绿朱递过来的一盏热茶,正坐在挨着门边的椅子上。
见她看向自己,萧斐起身走过来,走到桌案的另一侧坐下。
她这段时间未曾召他过来,倒是时常请席玉到府中,偶尔让他碰见公主府的护卫得到举荐进入军营倒也还好,但后面的几次,基本上是她府中的护卫什么时候启程,就什么时候请席玉来。听绿朱回禀,席玉去见萧斐的时候,曾隐晦的提到过想回北境。
想到这里,她径直问,“来替你的手下讨说法?”
萧斐略显无奈,“殿下,微臣身边也不过这几个得力之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正要接着往下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接着是绿朱的声音响起,说有事要秉。
通常情况下,绿朱不会在有萧斐在的时候突然这样打扰,卫芜音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正要让萧斐先走,门外跟着也响起三声布谷鸟的叫声,这次是青梧那边的暗语。
两道声音先后撞在一起,屋内的两人不免互相对视一番。
这么巧?
互相交换过眼神,萧斐起身向外走,卫芜音也叫了绿朱进来。
这时候已近亥时,绿朱素来沉稳,但现在面上却显出些遮掩不住的焦急,进来以后稍稍稳了稳情绪,说,“殿下,去江南查账的人回来了。”
江南一带虽有矿山,但每年的税赋却都少之又少,但若把账册追溯到前面几朝,又会发现江南矿产丰富,每年所征收的夏税都占江南全年税赋的四成。
但之后这些税赋却在逐年减少,到了元康帝这一朝,甚至还出现过入不敷出的时候。
前世卫芜音每每派人去查,最后都无功而返,到最后她被萧斐困在后宅时,她在一次偶然中提过一次。
那时候江南的矿山明面上说被挖空了,暗地里却有一个渠道在秘密经营这些矿山,只是最终流向成谜。
她那时候已经沉疴难起,前一晚萧斐来看她,她与他说不到几句,就开始赶人。
说来也巧,青梧正好在外面叫他,说有要紧事回禀,两人的谈话声渐行渐远,她除了在最开始听到“矿”的字眼儿,之后再没听到其它。
如今听说去江南的人回来了,道,“带他来回话。”
“殿下,”绿朱摇摇头,“他在偏院,身受重伤,是撑着一口气独自回来的。”
“摄政王府那边派去的人呢?”去的时候明明是与萧斐的人一起,还借了巡盐的名头做掩护,他们共同在江南查账查了两年之久,如今却一个人回来?
绿朱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卫芜音动身前往偏院,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的伤刚刚包扎过,旧衣也都已被清理,听到动静,那人艰难坐起身,行了一礼。
卫芜音看他伤得虽重,却未影响行动,暗暗放心,问,“怎么回事?他们的人呢?”
“殿下!”那人满脸悲愤,“属下无能,中了他们的暗算,还请殿下责罚……”
卫芜音心中一沉,“说下去。”
那人缓了一口气,把在江南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进矿场不易,他与摄政王府的人一道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摸清矿场里的门道。
通过他们的估测,矿场中的产出有大半都被人秘密运进了一条私人渠道,对外报账时并未将这一部分产出记录在册,外人不知情,只会认为这里的矿产不如关中丰富。
之后他们继续打探,追查那条私人渠道,终于被他们发现了押运路线,这些自矿场中被运走的矿产之后再次被一分为二,其中的四成归杨家,六成归秦家。
他们查到这里,立即准备回京禀报,却不想他们在追查私人渠道时就已经被察觉,那些人一直按兵不动,等到他们动手暗取账簿时,才着手设下陷阱,以一本假账册诱他们深入,而后请君入瓮。
好在最后关头他们找到破绽逃了出来,一路上连番遭遇追杀,拼死才得以回京。
卫芜音听完,心中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