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重来一回,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平静的收拾好狼藉,之后命绿朱查出当晚为温卿予办事的人,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祭天祈福结束以后,她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约萧斐在城外的玉清观见面。
她亲手为他温一壶酒,心平气和的请他坐下。
时隔多日,他们再见面时,萧斐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淡然模样。
他看着面前倒满酒的蓬莱盏,面色如常的问她,“武举主考官的人选还不曾定下,殿下手中的胜算还有几分,如今邀臣来此,这是在向我求和?”
“今日不谈朝政,本宫也不是专门叫你来这里吵架,而是有件事打算和你商量。”
萧斐这时才端起蓬莱盏,饮罢酒,道,“愿闻其详。”
“我看上你了。”她这话说得毫无铺垫,且异常直白。
不出所料,就看到萧斐的手一滑,蓬莱盏险些从他手中滑出去。
卫芜音等看着他稳住蓬莱盏,继续说,“想你给我当三年情郎,这三年之中,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问出这句话,她就坐在对面饶有兴致的观察萧斐的反应。
最初萧斐应该是震惊的,连一惯维持的风轻云淡都消失了,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些笑意重新回到了他的眉眼间。
他执壶分别为他们倒满酒,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蓬莱盏,对她说,“好。”
那天她趁热打铁,与萧斐商定,人前他们还保持互不对付的态度,私下里则结为盟友,她要兵权,他要稳居百官之首。
双方所需并不冲突,当即一拍即合。
自那以后,他们互相借力,但又彼此防备,除了帐内的一点温情,两人之间再无其它。
当然,她不忘报前世被困深院的“仇”,在萧斐按照约定扮着她的情郎时,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
从浴房回寝殿时,外面又飘起了细雨。
寝殿里原本开了窗,这会儿又重新被严严实实的阖上。
卫芜音靠在潇湘竹榻上,等着宫人为她擦拭湿发,心中暗哂,今夜之后,秦家对萧斐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怕是要差之千里了吧?
此时在摄政王府的正堂里,秦晌已经连着喝了三盏茶。
雨声沙沙的落在外面,秦晌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沉。
但他还是和缓着语气问王府里的下人,“烦请再去里面通报一声,老夫有要事与王爷相商,绝不多耽搁王爷的时间。”
下人施了一礼,将这话往后面传去。
萧斐换了一身见客穿的衣服,出门看到管事撑着伞等在外面,心中了然,“又来催了?”
管事躬身答道,“正是,前面已经按着王爷的吩咐备足了茶点,另准备了些紫苏饮,保准消渴去躁。”
再好的紫苏饮也消解不了等待催生的焦急,今晚能惊动了秦晌来访,自然是为着福临殿中的事。
大概是太后不死心,又让秦晌出面来游说他了。
但秦晌来时并未说明来意,既然秦晌不说,他就只当一无所知。
走过一道门,想了想,还是问起青桐,“之前让你盯着的人,你可盯住了?”
青桐连忙回道,“公子放心,盯得紧紧的!公子就算现在要这人,属下也能立刻到他家去,把他从被窝里提过来。”
萧斐点点头,“那就去把人提来,带去正堂。”
第20章
雨越下越大,一行人走在廊下,听着雨水砸在廊庑顶上噼里啪啦的响,飞溅的雨水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最后重新融进雨幕。
青梧在前面提灯,烛光从琉璃灯罩里透出来,和廊下的烛火交相辉映,却仍是显得冷冰冰的。
萧斐扭头向外,看廊庑之外的夜色,凉雨幽幽,深觉今晚怕是没个好觉可睡了。
又在心中思量:
秦晌不用一早就去宫中当值,倒是好意思来叨扰他。
也罢,至多见完秦晌,他就直接换上官服进宫去,凑合在班房里歇一会儿。
从主院去正堂,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这座府邸当初作为将军府,占地本就比同规格的府邸要广,按原有的里坊来算,也差不多占去半坊之地,府中过去为方便练兵,专门空出许多地方来,屋宇楼台反倒修得简单。
萧斐搬进来以后也没怎么改变府内格局,这样一路走过去,就听着风雨声卷在空旷之地,连呜呜的声音都显得寂寥。
回想起晋阳公主府内的雕梁画栋,奇花异木,他难得起了点儿装点府邸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才一起,就发现已经到了正堂。
正堂之内,秦晌本来正心不在焉的坐着,忽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萧斐,他立即起身迎上前,口中连连说着叨扰的话。
萧斐与他客套两句,两人分宾主入席。
秦晌入座以后,仔细打量一番坐在对面的青年。
如今时辰的确很晚了,但萧斐看着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起身的样子,想来是一直在房中处理政事,可见其勤勉;
再看他身上穿的是以叠雪轻为名的葛丝衣,大袖翩跹颇具古意,只是周身不知为何隐隐带了些许戾气,与平日里看惯的清贵模样不同。
念及此,先前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便不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