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姝快要送至嘴边的糕点没拿稳掉了下去，她瞪大了双眼：“真是……”
最后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想想刚才那些人饿虎扑食般争抢的模样，徐姝心有余悸。怪不得许竹然让她别来，果然这青楼不是该进的地方。这一种揽客的模式，简直就是就是把女子当成了一件物品。
见她像是真被吓住了，许竹然又蹙起眉，示意下奴退下。等到人都走了以后，坐到了徐姝身边，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问：“怎么了？”
徐姝摇摇头，良久吐出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个世道的女子命运不好，也尽量催眠自己只是在书中，但每每见此，对三观的冲击仍让她难受。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没有经世之才，没有大能力，做不到替她们搅了这风云，叫女子翻身。一个两个她救得，百个千个她救得了吗？而且她兜里的钱说到底都是许竹然当初给她的。
平时被压抑到极致的思念之情忽然一股脑的涌上来。徐姝难过时，就喜欢抱着亲近的人诉委屈。她看向许竹然，唇角向下撇，鼻尖酸过后眼泪积蓄在眼眶里，珍珠似的掉落。
“许竹然。”喊了名字后，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低声抽泣：“我……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家。这个地方不好，我好想家。”
越哭声音越委屈，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诉着。
许竹然眸中有些茫然，她这一撞一哭，快要把他的心给哭碎了。他听不见别的声音，下面热闹的喝彩声，女子的唱曲声好似都离他很远很远，只有怀里小娘子的哭声能像海浪般兜头打来。
平时使最繁复的剑法都游刃有余的手这会像是年久失修一动便会吱呀作响的铁器一般，在空中踟蹰半天，最后还是落下，将哭着徐姝彻底揽进怀里。手掌握在她圆润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拍着。
被人贴心安慰，徐姝的哭声反而更止不住，抽噎着索性将自己的烦心事都说出来。
说了修道真的不简单，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害怕，有时候也很孤独，说宋三娘子，说慧空，说让她难受的“结缘帕”，最后兜兜转转又绕回来，说她想家。
许竹然拍着她肩头的手在空中一顿，旋即又拍下去。在她诉委屈时附和着，另一只手不停的顺着她的长发。
徐姝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后心里好受多了，这会想起来正事，猛得从许竹然怀里退出来：“糟了！”
她握着栏杆往下看，楼下只剩一些人还在看，台上那人已至中年，定不会是那春柳娘子。
“怎么办子衿！”徐姝有些急，一拍脑袋：“都怪我，这时候情绪上什么头！”
许竹然拉住她的手，在她额角抚了抚：“我哄了这么久，你可别下手没轻重，又将自己弄哭了。”
徐姝避开眼去，方才太难过了没注意那么多，现在才想起一些细节，眼底仿佛还残留他替她擦眼泪的触感。
“我在他身上留了一缕神识，不要慌。”像是体贴她刚才的情绪，这会他说话声音又轻又柔，和刚刚哄她时一般无二。
徐姝强迫自己将心思放在正事上：“我们现在去寻他吧。”
说完率先迈步，走了一步后又想起自己不知道路，又退回来。
“一楼最右边那间房。”
许竹然双指并拢，在两人的周身随意划过，青色的流光随着指尖一齐划过。
“隐身术？”徐姝试探的问。
许竹然点头，学着她那般拉着她的衣袖往一楼走。不过片刻，两人便走到一楼最右间的那间屋子。
里面传出一些声音，徐姝皱了下眉，许竹然想封住她的耳识，被她拒绝。
【我们进春风楼不就是为了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些什么嘛。】
所以还不能封闭感官。
两人也只能在门口杵着，里面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咿咿呀呀，明显是在唱今晚在台上唱的曲。却又被割裂，气喘吁吁，声调高低不一。
随后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也不过是些床榻上的粗鄙之语，没有丝毫价值。徐姝脸早就红如云霞，热气充盈。这样的场面，对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有些过了。
双耳忽然被温热的手覆上，那些几乎令她有些难堪的声音都被隔绝了去。许竹然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我会听着，若他说了什么值得听的东西，我会松开手。”
徐姝便这么站着，耳朵被捂住之后，她便垂着眼眸专注的盯着许竹然衣衫上的纹饰瞧。
这回不用看心动值，她都知晓，她对许竹然定然又动心了些。
里面又闹腾了会才歇了动静，餍足的程元搂着怀中的女子，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身上滑着。他此时心情颇好，手下忽然用力，女子娇笑着嘤咛一声。手上把玩着，程元忽然叹了口气，直言不讳：“你这处还是小了些。”
女子不高兴，柔声嗔道：“郎君～”
程元明显很受用，抚了抚女子的脸安慰。
门外许竹然将手放下，徐姝扭头看他一眼，无声问“可以啦？”。
许竹然颔首，徐姝便又往前凑了些，里间人的说话声清晰传出。
“娇娇儿，谁都没有你美。那只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肝。”手下动作不停，程元低下头亲了亲她：“而且她现在身怀六甲，与她玩也无甚乐趣，还是娇娇儿这张小嘴更和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