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被老鼠吓傻了?
陆观泠按耐住那种想要玩她脸的冲动,心里莫名痒痒的,忽然将手搭在了她手心,萧妙音盯着他,眼里清晰地倒映着一个问号。
她长睫颤动起来,似蝴蝶翩翩。
陆观泠雪白长睫也忍不住跟着微微动了动,脸却不肯看她,“那便给你看。”
像是骄傲的猫,终于肯放下身段,让给自己主人剪去指甲——他在让她替自己拔去爪牙。
“好。”萧妙音心里一动,喉咙莫名有些发痒,下意识将手贴在他背后,比了比。她有些惊讶,他的手指虽然没有她的纤细,却比她的还要长。
她有轻微手控,觉得他的手实在很漂亮,像是艺术品一般,心里欢喜,忍不住一把捏了捏他的手,像是捏面团一般。
玩弄。
陆观泠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阴暗的词,他没预料到她的动作越发大胆,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之后,心里像是有只蝉从泥土中钻了出来,要在他胸口嗡鸣。
那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又开始泛滥,他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防备。
他朝着她怒目而视,低声道:“萧师姐,让你看,你突然摸我做什么?”
他早该知道,她最爱得寸进尺。
他也是有病,好好的,发什么疯,竟然让她看自己的手,中了魔咒一般。
萧妙音呆呆地看着他,却看到他耳朵好像红了,她心里奇怪地发痒,又想去捏捏他的耳朵,有时候,小毒物真的很像一只傲娇又臭屁的猫猫。
然而越傲娇,越想让他喵喵叫。
忽然听到陆观寒的声音响起,有些疲惫,“此事其实是雪罗刹所为。”
县令懵了,“雪罗刹是谁?”
陆观寒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道:“她是堕落的天人,我一直追寻着她的下落,如今她早已经离开了村子。”
县令的脸立刻变得苦哈哈,“离开了?那这些命案怎么交代啊?”说完,他脸色有些讳莫如深,“陆公子,下官听说,那杜家兄妹是妖怪,此事……”
陆观寒立刻别过脸,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放心,这桩命案,我会向如意阁秉明,即便是圣上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只是,这事与杜家兄妹无关,他们与在下有些交情,心思纯善,不是恶妖,希望你们不要将这桩命案算到他们头上。”
县令心里一惊,心想这位陆公子不得了,竟然知道他的打算,他点头哈腰,连忙保证道:“怎么会!既然是陆公子的朋友,自然是好人了!”
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陆观寒又道:“至于雪罗刹,我马上便要动身启程去下一个地方,追寻她的下落。”
县令感激涕零,笑容谄媚,“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陆公子什么时候动身,不如下官给你们践行好不好?”
陆观寒摆了摆手,“不必,我们马上动身。”说着,他回头,“阿泠,妙音,等会我们回杜家一趟,告辞以后,马上动身。”
快速交代完,他独自大步流星地朝着来时路而去,自虐一般狠狠攥住了自己的手。
阿娘完全疯了。
如今竟然杀了这么多与她毫无关系的普通人,若是,再放任下去,她不知还要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来。
“诶!”萧妙音感觉到陆师兄的心情很不好,连忙应了声,顾不得和小毒物闹别扭,赶紧拉着陆观泠跟上,她跟在身后,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陆师兄,我们去哪里啊?”
陆观寒回头,望了一眼陆观泠,才慢慢移开了脸,声音幽幽的,“伽陵。”
陆观泠面无表情,抬眼望着明媚的太阳,忽然想起自己这趟出来,竟然忘记撑伞了。心里莫名发出咔哒一声响,像是冰块被撬开一角,满目疮痍,风雪呼啸。
他放任寒意在心口流窜,唇角讽刺般翘起。
伽陵吗?
大雪纷飞时节,高楼绮户,春灯如列。
陆观泠穿着柔软蓬松的兔毛斗篷,额间点着花钿,漂亮得像是遗落人间的小花神,应霏雪举着一盏花灯,亲昵地问他,“阿泠,喜不喜欢这盏花灯?”
他转过脸,就着花灯与细雪看着应霏雪,灯光与雪光下,她的眉眼愈发温柔,却好似一个一碰就碎的梦。
他抿了抿唇,怯生生将手伸了出去,触碰到温暖的烛影,才慢慢回答了,“喜欢。”
应霏雪笑了起来,她是江南人,嫁到了偏远北地,骨子里还是江南女子水一般的温柔。
她哄人说话的时候,吴侬软语,缠绵得像是在唱歌,“那就送给阿泠了,今日是元夕,外面那么热闹,人人都拿着一盏花灯,我的阿泠也该有,以后啊,等阿泠长大,一想起大雪天,就是花灯盈市,明光烂满。”
动人的话,带着他心里渴望的情意,能够让顽石开花。
然而,那花期太短暂,就被阿娘无情掐断。
他恍惚想起来,好似,离开伽陵之后,他就再也没看过雪。
第47章 白鹭似公子
夏季炎热, 雨水丰沛,下了近半个月的雨,却到底要天晴了, 层层薄光像被慢慢剥落的鱼鳞, 一点点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