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泠迟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场景,看到床边摆着一个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黄的镜子,他看到镜里映照着一名乌发少年的模样,与他原本的模样分明一模一样。
即便在梦里,他也足够冷静,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镜子里的“少年”并非陆观泠,而是他在梦里变作了另一个人,可他心里又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
他向来少梦,如今却突然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梦,难免好奇,便饶有兴致地任由自己沉浸到梦境之中。
某种程度上说,梦甚至是另一个人生。
“赪玉。”一道熟悉少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陆观泠睫毛一颤,这分明是萧师姐的声音,他本能回头寻找着少女的身影。
眼睛却被细腻的手贴住了,身后的少女微微踮起了脚,同他亲昵地耳语,“你干嘛让我蒙上眼睛啊?”
她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过他脖颈,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个身体都痒痒的,心里好像有一簇火在烧,烧得他骨骼都隐隐作痛。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般道:“望舒,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没人愿意同我们玩,你便很喜欢叫我一起同你捉迷藏。”
元望舒搂着他的脖颈,唇瓣若有若无地好似在贴着他的脖颈,少年坚实瓷白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粉,从耳珠到脖颈,都是这般绮丽的颜色。
“我记得。”元望舒的声音不知为何,无端有些媚。
她将头靠在他脖颈处,舌尖像是妖丽的小蛇湿漉漉地溜过少年的耳垂,她发出一声闷哼,带着些泣音,“赪玉……”
好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孩童,撒娇耍赖,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得到一点甜头。
元赪玉转过身,搂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的镜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腰间,她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像是被雨淋得不停颤动的柳条,身上的雨水,将他衣摆蹭得湿漉漉、皱巴巴。
他身后的烛火在夜色中晕开,曳曳摇动,却只照得见他的上半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抱孩子一般,牢牢禁锢着少女的腰肢,防止她从他身上掉落,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眼睛上蒙着的纱。
“小时候,每次我藏得再隐秘,你都会发现我,还说是血亲之间的感应,其实我都知道,你每次都没有蒙眼睛,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可我每次都乖乖认输。”
“嗯。”元望舒好像听到了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应和着,又开始缠着他,“赪玉……”
元赪玉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望舒,我们现在也来玩游戏,好不好?你若是找到我,我就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元望舒的唇上覆盖着一层水光,像是浸透了雨水的桃花瓣,那话从她口中溢出来,也带着桃花般的靡靡气息。
元赪玉唇角勾出一个笑来,“我给你玩,好不好?”
元望舒亲吻着他的喉结,脸颊滚烫,声音也好像煮沸的糖浆,丝丝黏黏的,“嗯,好。”
“那等会你数十声,就来找我。”元赪玉掌控着游戏全局,却很耐心地哄着她。
“一……二……三……”元望舒很配合地慢慢数了起来。
元赪玉轻轻从她身上离开,狭窄的房间藏也无处藏,他便转身坐在了床上。
数完十声,元望舒跌跌撞撞地从狭窄的凳子上起身,好像有些力气不支,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桌角。
元赪玉静静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不复刚才温柔的模样。
她走得实在艰难,甚至有些狼狈,却一声声叫着他,“赪玉……”
他知道,那都是她体内的蛊毒在作祟,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仅此而已。
换作是别人,她一样会这样叫着别人的名字,渴望着那人,只是蛊毒而已,等到蛊毒消退之后,她又会恢复那个冷冰冰的模样,同他刻意疏远。
他心里突然被奇怪的恨意笼罩,眼睛凝成墨色,静静屏着气息,有意不想让她发现。
她在黑暗中摸了好久,都没摸到他,声音逐渐变得难耐起来,猫儿似的阵阵叫着,“赪玉……赪玉……你在哪里呀?”
可她神志好像还是有一丝清明的,始终没有将眼纱摘下来,任由睫毛处濡湿了一片。
她跌跌撞撞的笨拙姿态没走出去多远,脚踝一扭,突然跌倒在地。
“好疼……”
元赪玉明知道她最是喜欢耍赖的性子,可是,待看到她脚踝泛红,还是忍不住来到她面前,握起她的脚踝轻轻摩挲。
感觉到他的存在,元望舒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兴奋地将他扑倒在地上,头埋在他心口处,笑了起来,“赪玉,你输了,我抓住你了。”
元望舒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清亮,与方才的娇媚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每次他被她找到,她都会很快乐地笑着,“赪玉,你输了。”
烛火好像感受到少女的快乐,跟着鼓点似的跳动起来。
她好开心。
元赪玉好像被她感染,唇角微微翘起,就势抱着她的腰,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唇角,好像无可奈何般,“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