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精彩。”薛锦衣眼里的光芒兴奋，又满眼探究地问道：“雪罗刹，陆观泠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吗？你如今却是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究竟是为什么？”
“据我所知，女人都有很强烈的母性，哪怕是对于自己不是那么喜欢的孩子，也不会忍心下这么重的狠手……”
“唔，薛锦衣。”雪罗刹忽然笑着打断了他，蹲了下来，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看完了这场戏，那你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看到女人笑意盈盈的眼里寒光一闪而逝，薛锦衣瞳孔微缩，难得慌乱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低级的妖怪是不配知道的，所以……”说话的时候，雪罗刹冰冷的手指爱怜地落在他眉心，轻轻一点，立刻有寒霜化作的冰刃，穿透薛锦衣的头颅。
雪罗刹继续款款笑道：“你现在可以去死了呢！”哪怕充满杀伤力的死字，从她嘴里吐出也是轻飘飘的，好像讨论天气那般随意。
看到自己阿娘在自己面前亲手杀人，哪怕那个人是妖怪，陆观寒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可他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阿娘说的，“戏”究竟是什么意思？
雪罗刹步步生莲，很快来到了陆观泠面前，弓着腰，笑声清脆，“阿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么一个谎话连篇的师姐呢？”
“是因为她对你好吗？”
她伸出手戳了戳陆观泠的脸颊，就像小时候扯着他脸吃糕点那般，笑得越发疯狂又肆意，“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居然还当真了。你真可怜啊，别人给你一点好处，你就立刻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陆观泠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木偶一般毫不动弹。
看着这一幕，陆观寒终于忍不住一把攥住了雪罗刹冰冷的手，“阿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阿泠？”
雪罗刹衣袖蛇一样滑动，一把挥开了陆观寒的手，“为什么？因为我恨啊！恨到忍不住想日夜折磨他。”
她手绕到了后脑勺，将脸上的黑纱解了下来，露出一张被焚烧得扭曲的怪脸，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了，陆观寒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一瞬间退缩——阿娘那时候告诉他，她是为了阿爹坠入烈火地狱才变成这个模样的。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段遭遇。
陆观寒心里百般滋味，最后竟然松开了雪罗刹的手，雪罗刹手腕灵蛇出洞般一折，在陆观寒心口轻轻一点，陆观寒瞬间动弹不得。
雪罗刹看着他愣住的样子，难得笑得宠溺，仿佛一位真正的慈母，在面对自己孩子耍赖撒娇，“真是个傻孩子。”
说完，她也不再管他，静静地看着白发少年与自己对视，他眼神沉寂，如同干涸了很久的古井，只剩下黑黢黢的两个空洞，空无一物。
雪罗刹眼睫不知为何忽然一颤，眼神又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她俯唇在陆观泠耳边，像一条吐信子的毒蛇，缓缓道：“阿泠，其实，阿娘是在帮你呢。”
少年眼神依旧无波无澜，静如死去。
雪罗刹继续道：“阿娘有个重大的秘密要告诉你，其实，你的宝贝师姐才不会死去的，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一个和天人有关的重要任务。”
陆观泠这才侧过脸，静静凝视着雪罗刹，听着她的心跳。
他知道，她说得是真的。
“等完成这个任务，她就会功德圆满，去做她高高在上的天女大人了。”
“而这个所谓的世界，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她成全劫数的棋盘罢了，无论是刚才的薛锦衣，还是阿寒，你，甚至阿娘，都只是其中的棋子罢了。”说到这，雪罗刹又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低低的，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身不由己。
陆观泠总是有了半点反应，“什么，任务？”
第72章 浮生若梦
萧妙音背着琵琶盒子, 呆呆看着对面，车流如海，过往的喇叭声络绎不绝, 明明无比热闹, 她却觉得四下无比空旷。
林荫树下，蝉声不断。风掀动热浪, 卷动她的裙摆, 微微起伏, 如同倾倒的花朵。
萧妙音愣愣地会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刚刚忽然晕倒了，小荻那丫头急的要命, 抱着她叫个不停，等自己醒了, 叶老师便让她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在晕倒前, 自己好像听到了熟悉的曲子。
叫什么来着？
正想着，马路对面的绿灯适时亮了起来, 萧妙音抬腿呆滞地走动，头部还残余着刚才昏倒的余痛，让她忍不住恍惚。
风拂动高高的马尾辫，一缕发丝不驯服地贴在脸颊处, 萧妙音下意识用手指顺了顺。
一个奇怪的疑问顿时漫上心头, 萧妙音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在她昏倒之前,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场景。
会是什么呢？
好像是她, 和另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年……心脏莫名变得又疼又僵，好像生生挖出一块血肉。
“啪嗒”一声, 萧妙音看到一颗泪珠突兀地滴落在自己手背处。
她更是觉得荒唐不可置信。
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哭啊？
“滴——”一声急促的喇叭声忽然打断了萧妙音的思绪, 接着一道粗犷的男声急哄哄呵斥道：“喂，小姑娘，已经红灯了，还傻站在这里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