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尾轻轻颤动着,又陷入绮丽、绚烂的幻境。那是一种欲.求不满的冲动、无处可逃的莽撞。他只能微微祈求着她的垂怜:“师姐,这里好难受啊。”
“哪里难受?”她满眼焦急。
却看着,少年指着自己心口的痂印,睫毛下红痕如霞:“你能不能,亲一亲这里?”
第96章 椒房殿
“苏掌印, 多谢你这么晚还陪我来到这里。”叶流莺踩着阶梯朝着藏书楼上而去。
夜色正深,白雨茫茫,整个皇城更是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雨珠乱跳的声音。
苏掌印一手擎着油伞, 替叶流莺遮挡风雨,一手提着灯笼, 照亮前面幽暗的楼梯。
闻言, 他忙道:“叶阁主, 哪里的话,最近怪象频出,千佛塔又突然失火。只盼着叶阁主能够早日祛除上京的邪气, 让娘娘睡一个好觉。”
叶流莺道:“娘娘依旧一直睡不好么?”
苏掌印叹气:“是啊,娘娘一直都有梦魇。近来梦魇似乎变本加厉, 想必娘娘是因为一些故人和一些旧事而伤神。”
叶流莺问:“娘娘是想起了先帝么?”
苏掌印一怔:“或许吧。”
叶流莺又忽然问:“苏掌印服侍娘娘多久了?”
“十二年了。幸得娘娘赏识, 奴才能有这般地位。”苏掌印一一答了。
头顶的灯笼摇曳着,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叶流莺又问:“那苏掌印, 你可曾见过先帝画像?”
苏掌印立刻诚惶诚恐:“叶阁主折煞老奴了,奴只是一介奴才,哪里能够有那个福分,见过先帝的画像。”
叶流莺沉默下来, 她忍不住回想起, 二十年前, 曾在停烛楼下遥遥见到先帝一眼。
春光明媚, 少年却比春光还要艳,令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 想起那个“白发少女”,真的很像。
很早之前, 她就察觉到,阿泠和先帝,真的很像。
“叶阁主,到了。”苏掌印的声音唤回叶流莺的思绪。
苏掌印径自推开一扇尘封的门,“叶阁主,娘娘吩咐过,里面的史书典籍如意阁人都可以查看。您进去吧,奴就外面等着你。”
叶流莺道过谢后接过灯笼,走进了汗牛充栋的藏书楼,里面的卷宗浩如烟海,但是却归类得井井有条,她来到了“永康”年面前,查阅卷宗。
很快,她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永康十二年,宫中鼠疫剧、冤鬼哭。帝闻噩耗,嘉毓公主病入膏肓,缠绵病榻,御医皆无计可施,称无力回天,帝怒,杖杀御医无数。幸得一青衣药童妙手施救,嘉毓公主病愈,宫中鼠疫除、冤鬼无。”
“帝奇之,咨其疫源,药童曰:‘此邪祟也。’”
药童是程将军么?
叶流莺想了想似乎对得上,程将军起初是太医院的晒药药童,后来因为救了嘉毓公主,破格成为执金吾,负责椒房殿守卫,之后更是平步青云,成为大越唯一一位女将军。
不过,她说的邪祟是什么?
叶流莺心里奇怪,继续翻阅下去却见后面再无提到邪祟相关的记载,反而看到另一行记载。
“嘉毓公主姿容殊绝,帝怜之,赐居椒房殿,恩宠一时,后宫不及。帝常昵称其为’月奴‘,并云:“孤得月奴,如获至宝,如拥美璧,如珍漱玉,当以金屋贮之。”
叶流莺一阵寒意,肃宗皇帝,莫非,竟然囚·禁过嘉毓公主?
她越往下翻,就越是齿冷。
她看到书中关于先帝的记载。
“元赪玉,帝第九子,与嘉毓公主同为所出。貌若双生,皆美姿仪,帝甚喜之,常与其同榻而眠,昵称其‘日奴’,并曰:‘孤得日月,坐拥双璧,如登极乐。’”
*
椒房殿位于皇城南边,如今元识蕴后宫虚置,无人入主中宫,椒房殿的布置和以往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头顶,碧瓦飞甍连绵不断,气势巍峨,以往这里总是日暖鎏金,近来春日淫雨霏霏,处处阴冷肃杀。
元楚幽看着看着,眼里渗出幽幽的笑意。
这里,是他曾经拘禁着日奴、月奴的金丝笼,两旁嘉树葱茏,花木扶疏,二十年过去,已经是物是人非。
他踏进宫殿。
里面椒兰、麝香芳香浓烈,元楚幽的手指抚摸着墙壁,久违地感觉着这里的气息。
饿鬼道里面,处处是泥腥味和血肉腐烂的气息,寒意入骨、被数不尽的孤寂无聊放逐,永无止境。
可惜呀,日奴用饿鬼道困住了他,为了折磨他,却偏偏不让他魂飞魄散,如今却让他趁乱逃了出来,让他能够再次为祸人间,再做一次暴君。
元楚幽唇角笑意越来越深。
啧啧,他真的很想知道,那日奴和月奴到底如何了,是不是在乱.伦的深渊里越坠越深?
他环顾了一圈椒房殿。
这里会不会有两个人淫.靡的痕迹呢?月奴,会不会也染上日奴的脏东西呢?
这些想象让他整个人颠倒狂喜,比杀人还令他血脉偾张。
元楚幽索命怨鬼般念叨着:“月奴。”
“孤的好月奴,就算是逃离了孤的魔掌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一样被日奴玷污。”他自言自语,莫名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