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望舒:“儿臣遵命。”
她起身抱起琵琶,长睫微垂,纤细指尖拨弄琵琶弦,声音泠泠,如月光流泻,似倦鸟归林。
众人皆如沉醉桃源仙境,不知来路,不知归途。
那稚嫩瘦弱的少女,在拨动琵琶弦的那一刻,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华彩灿烂,云霓为裳,宛若神仙妃子降落人间。
元楚幽望着她,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亮得惊人,欲壑难平。
就是这样的!
天女大人就是这样才对!
慈悲、怜悯、庄严,像是一座纯洁的玉像,让人忍不住将她打碎,用肮脏的鲜血涂满她全身。
一曲终了,元楚幽回神,声音火烧般沙哑:“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
元望舒莫名有种被脏东西盯上的阴冷,她垂下脸:“母妃给儿臣取名望舒。”
元楚幽直勾勾盯着她:“可有小字?”
元望舒摇头。
元楚幽笑了起来:“那孤来给你赐小字,既然是望舒,那不如就叫月奴,如何?”
第97章 影子
月奴两个字一出, 大臣们的表情顿时讳莫如深。
他们家中不乏有儿女的,也常为表亲昵,给孩子以奴为小字。
可是对于一个对儿女从来没有怜悯之心的暴君而言。奴的意思是什么, 不言而喻。
左仆射看了一眼瘦弱的望舒, 心生不忍,挺身而出:“陛下, 公主尚年幼, 这般宠爱, 反而承受不起。”
望舒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心里发慌,可是,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父皇,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忍着心里的不适, 她还是伏下了身子:“月奴多谢父皇。”
元楚幽他丢下宝剑, 亲手扶了她起来,语气怜爱, “起来吧,孤的好月奴,怎么这般瘦弱,定是那些奴才欺上瞒下, 让你受苦了。”
望舒有些受宠若惊:“月奴不苦。”她有些意外, 父皇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宫人口中那般暴虐。
元楚幽巨细靡遗地打量着她:“月奴这般聪颖懂事, 孤该赐你什么好呢?”
望舒想起冷宫里的赪玉:“月奴想要吃的。”
元楚幽哈哈大笑起来:“孤这里玉盘珍馐应有尽有, 来人,将桌上的东西再做一份, 都送到月奴宫中去。”
顿了顿,他又问:“月奴住在哪个宫中?”
望舒答了:“含英殿。”
元楚幽又道:“含英殿那般冷清, 唔,来人,下旨赐月奴居椒房殿吧。”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陛下三思!”
左仆射又劝谏道:“椒房殿自古便是皇后居所,怎么能够赐给公主,这实在有悖礼法!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元楚幽笑吟吟地瞥了孙甫义一眼,眼神中透着不耐烦和残忍:“孤听说,爱卿膝下有一女名唤静之,年十四,贤淑贞良、聪颖静训,冠绝京华。不如,孤令其入主椒房殿如何?”
左仆射脸色瞬间苍白,半晌,终于伏拜在地,身体颤抖地恳求:“是老臣失礼,老臣病骨支离,膝下唯一女服侍,还望陛下体恤老臣,让静之多服侍老臣一会,老臣在此叩谢天恩。”
花萼相辉楼一片沉默,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陛下所做的荒唐事不少,比起来,让嘉毓公主入住椒房殿似乎并非什么大事。
这场荒唐的闹剧就这样结束。
之后,元望舒就住在了椒房殿,元楚幽也来到椒房殿,却带来了很多的宫女太监,都是在含英殿当值过的。
他们排成一排跪在殿内。手脚被缚,嘴唇贴上了封条,眼里满是绝望和恐惧。
元望舒心脏狂跳,问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他们带来椒房殿呢?”
不知为何,她忍不住细细看向了他们的脸,心里不妙的同时,也按照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父皇要做什么。
但是,幸好赪玉不在这里。
不等她多想,元楚幽笑吟吟地看着她:“月奴,在含英殿的时候,这些奴才是不是苛待你了?”
望舒立刻反驳:“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元楚幽哈哈哈笑了起来:“孤的月奴可真是善良啊。”可不过一瞬间,他语气又变得阴沉:“不过,孤觉得,这些人都该死呢!”
望舒吓了一跳,伏在地上哀求:“父皇不要!”
“噗嗤”一声,元楚幽已经抽出了宝剑,斩下了一个宫女到脑袋,鲜血溅了望舒满脸,她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红,身体不停颤栗。
这是,宫女青禾。
又一个脑袋掉落,鲜血蔓延一地,像是要将望舒的眼珠彻底染红。
这是小太监,小顺子。
元楚幽双眼猩红:“月奴,孤的好月奴,这鲜血流得很漂亮,对不对?”身体兴奋得不停发颤。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用鲜血将洁白的玉像玷污。
他捉住了她绵柔的手:“月奴,你看这鲜血流得多漂亮啊,孤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好不好?”
她唇瓣徒劳动了动,却好像发不出任何声音:“不要。”
她整个人发软。
“噗呲”一声,刀刃入体的声音竟然这般清脆,鲜血在眼前不停蔓延。望舒木偶人一般呆呆瞪大了琥珀般的眼睛,瞬间,整个人痉挛般“哇”地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