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望舒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想着什么,“那不是很好吗?赪玉,你身边也该有人了。”
忽然身体一轻,世界变得天旋地转,元望舒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揽住了。
少年迫着她坐在他膝盖上,像是在抱孩子的姿势,元望舒不得不望着他挂着泪珠的睫毛。
他总是这样,明明占尽上风,偏偏还要朝她示弱。
他笑了起来,那支小羊毫被他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的手轻轻搭在的她纤细的脖颈处。
萧妙音心惊胆颤,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掐死少女。
他看起来病得比小毒物还要严重。
可他只是反复摩挲着,好像在克制着什么,“望舒,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所以,尽管我很不开心,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杀掉那个让我纳妃的人,你应该奖励我的,是不是?”
元望舒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眼睫垂死的蝴蝶般颤动起来,终于她还是抱住了他,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慢慢,抚摸着他的背脊。
“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她顿了顿,“出了停烛楼,你就好好当你的天子,去娶能稳固你的帝位的大臣之女做你的皇后,她会和你一起共享荣光,替你生下你们的孩子,教养他长大,成为下一任天子,你们百年之后也会一起葬在丘陵里,成为史书中的一段伉俪情深的佳话,而元望舒只是这史书中不值得一提的一笔,一个早夭短命的公主。”
她牵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要让他聆听自己的心跳,她笑起来,便格外温柔。
“赪玉,其实,明明是我先勾引你的,你怎么反而每次都要做出强迫我的模样来?你以前明明很乖的,现在却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发疯,我看着实在很难过,下次别再这样了,好吗?”
说罢,她足弓起,像是打坐的观音,坐到了莲台之上。
色授魂与,媚骨风流。
风吹动碧色的纱帘,灯火中,映照出少女浸透了月色的瞳,带出一片潋滟的光景。
唇色如同初绽的花,落在少年的耳垂处,鲜红的舌头像是小蛇爬过野梅子。
脚上的金钏也跟着不停颤动起来。
少女白皙的背上,细细的汗珠不停滚落,如同清荷露坠,无声地滴在地面。
元赪玉顺从又渴求地抱着她,仿佛一起回到胚胎中,化为一体,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有彼此,他们的骨血融化在一起。
他的眼尾顿时红得更厉害了,像是被胭脂渗透了,丝毫不见刚才不可一世的桀骜模样,反而显得脆弱又可怜。
少年竟然又开始哭泣起来。
低低的,压抑的,难耐的。
好像难以被满足那般。
于是,只好将她腰肢压向自己,下颌抵在她的脖颈处,两束藤蔓的根系紧紧纠缠在一起。
萧妙音怔怔看着这一幕,仿佛不能理解这一切。
什么叫勾引?
她以为,元赪玉生出了扭曲的爱意,囚.禁了元望舒,这停烛楼才是她的牢笼,可是,她却说是勾引。
萧妙音感觉到心口一阵灼烧,整个人像是空了一般,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最可怕的是,她以为自己会觉得变态恶心,实际上,她竟然觉得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她害怕这样的情绪,以至于下意识选择逃避。
她飞快拂开触碰不到的纱帘,扭头就跑,鬼魅般奔跑在回廊处,却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般,一个趔趄,身体开始下坠。
就像是午睡期间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萧妙音手下意识一抓,却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她冷得睁开了眼睛,却恰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萧师姐,你力气真大啊。”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嘲笑,陆观泠坐在床沿,垂眼看着她濡湿的睫毛,不动声色地窥探她的心跳。
她好像很伤心。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梦里会有他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甚至大胆设想,自己在梦里将她欺负哭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能够成为她永生永世的梦魇。
那也挺不错的,他渐渐越想越愉快。
萧妙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攥住了小毒物的手,她立刻悻悻松开了他的手,暖意离开,陆观泠的心竟然跟着一空。
萧妙音环顾四周,还有些不明情况,“怎么天亮了?”
陆观泠看着她的脸,“因为,饿鬼道已经结束了,不过,萧师姐一出饿鬼道竟然昏了过去,还是我将你抱回来的。”
是这样吗?
萧妙音脸色微红,可打量着小毒物娇弱的模样,又有些不可置信,“你抱我回来的?”他抱得动自己吗?
陆观泠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是啊,原来,萧师姐也娇气得很。”
萧妙音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忍不住腹诽,小心眼的小毒物。
可想到梦里的元赪玉和元望舒,萧妙音又忍不住端详着他的眉眼。
他和元赪玉真的很像,如果他的轮廓能够再锋利一些,再少年气一些,发色乌黑,那完完全全就是同一个人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小毒物会不会是他们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