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来,直到这一刻为止,任务还是未完成的状态。
也就是说,“行凶”的可能性还在。
那么,在宿启鸣走之后,行凶的对象,换成了……她?
那双沉沉的黑瞳传递出恐怖的肃杀之气,针刺般压迫着她的视网膜,连心脏也跟着收缩起来。
{崩坏度:87%}
快不行了,精神承受力要到极限了。
没有勇气再去关注那一节节上涨的崩坏度,她用今天最理直气壮的语气,一反常态地大声道:“代价?好啊,我付啊!”
——自暴自弃了。
对,她不是姐姐,她超笨!
所以,想不明白的事,她不想了!
什么崩坏度、什么任务的——受够了!
“你要我怎么给?你说!”
少女红着眼,反客为主地去揪他的衣领,一副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急样:“告诉我,你想要向我收什么?要钱吗?要钱?还是要我?”
如果是想要她的命的话,也拿走吧!
都拿走,拿走!
贺雪岐微怔,被她抓了个正着。
随着“呲”的一声金属摩擦声,羽绒外套的拉链当即被扯松了一大截,露出了里头浸着水的内衫。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她开始胡言乱语,许着不计后果的承诺,“那你回报我什么?啊?”
在少年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的同一时间,她不管不顾地咬了上去。
在一腔怒火的加持下,两颗小米牙愣是突破了口罩的束缚,成功在少年苍白的锁骨上方留下了两个对称的点。
气死了,气死了——!
她听见他发出一声遏抑的闷哼,低低的,她想大概是疼到了。倘若是别的时候,她大概会选择退让一步,起码会松松口,但这一次,她实在是要给逼疯了。
到底是谁在玩弄——是她吗?
是,她是先骗人的,但说“一开始就知道”的人,不是他吗?
连宿启鸣都能一口叫破她的名字,那么,在贺雪岐的眼中,自己是不是一直如小丑一般,在自顾自地上演着滑稽剧?
所以,才像开玩笑一样对她说出了近乎告白的话,但之后却又后悔了似的,人间蒸发般对她不理不睬,现在又摆出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
她是等着临刑的犯人吗?
在发狠的状态下,她没有深思,为什么他“吃了痛”却没有推开她,只一味地像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一样,吃力地啃着。
好难咬。
她的牙打滑了好几次,但她愣是没有松口。
他的血管在她的牙齿下突突地跳,随着少女的咬劲变大,它跳动的幅度一次比一次更剧烈,好似一台泄不出压力的锅炉,正在爆炸的边缘徘徊。
啃得牙都疼了,却连实质性的成果都没留下,她终于放弃了物理谴责,改成了用言语声讨。
“不要见你了!”她拼命地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就我一个人在难受,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哭……大半夜地哭!”
她说得口齿不清,本来声音都弱下去了,想到自己居然在他面前露出这般不争气的样子,心里头当即拧得比麻花还纠结。
一个人坐客厅哭,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是可以接受的;
但在他面前哭,那就是示弱了。
是把那点带了点委屈与别扭的小心思残忍地剖开来,不给自己留一丝回环的余地。
……太痛苦了。
“你一点都不难受,你还凶我,你凶我!你凶我!”
她几乎要哭出声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
……给她留一点自尊啊。
“祝水雯。”
{崩坏度:90%}
她立刻否认道:“我、我不是!”
声音勉强能称得上大声,然而……气势弱了。
尽管她竭力想做出理直气壮的模样,但她心知肚明,在发泄过一轮以后,她的理智回来了。
简而言之就是——
她,怂了。
在她看来,贺雪岐这副冷着脸、气息不稳的极度压抑的模样,很像是在克制掐死她的欲望。
……她干了什么啊!
第64章
大脑宕机了数秒, 祝水雯才意识到另一件事——
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怎么变了?
贺雪岐的声音向来是雪山般的疏冷澈然,但这一刻, 他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纱,无端生出些暧.昧朦胧的。
很哑。
不会是喉咙给她咬出问题了吧?
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还敞开的羽绒服上,看到了大片斑驳的嫣红。这星星点点的痕迹延伸的范围夸张至极,从锁骨一直蔓延到他的耳下。
她惊呆了。
这是……她干的?
她几乎没跟人急过眼, 自然从来不知道, 自己急起来居然是会乱咬的,还咬得那么狠。
“我我、我……”
她下意识把手按了上去,柔软的指腹落在了少年还带着点潮湿气的内衫上。
她倒没想太多,只觉得,寒风凛冽, 这样敞着外套是要感冒的。
但在她把衣服拢起来以前, 少年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