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宴会
润润在浴房磨蹭了将近半个多时辰, 出来时候夜已深。
她存心让陛下等得耐心耗尽,或者忍不住困意自己先睡去。
可天不遂人愿,陛下还自精神打叠,在床榻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她。
他呈半侧卧的姿势, 身畔托盘上, 软软放着一些衣料缎子, 玉洁的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轻敲着。
那衣料月白色, 仙鹤纹理,看上去似有些眼熟。
他道, “能给朕解释解释, 这是何物吗?”
润润右眼皮剧烈跳了下,
倒霉。
睫颤, 嗫嚅道, “寝衣。”
“寝衣,”
他重复着,
“给谁织的?”
“给……您。”
陛下挑挑眉,“既然是给朕织的, 为何出现在渣斗中?”
润润随口扯谎,“这件是废料。”
“那不废的在哪?”
润润嘴硬道, “还没动工。”
陛下记性甚好,近来他虽没主动跟她要过成品,但清清楚楚记得, 这件寝衣他很久以前就拜托她织了。
如今还没动工?
或者说, 动工了, 又被她亲手丢掉。
陛下太阳穴隐隐发涨。
“朕瞧着这一件也很完美, 如何成废料了?”
润润虚虚,“我把墨汁撒上面了。”
陛下, “墨汁在哪,揪出来朕看。”
同时将寝衣朝她丢过去。
天呐……
他可真难缠。
润润行动迟缓,翻半天,寝衣上除去渣斗里的污迹斑斑,哪里有什么墨痕——早知道方才不扯谎说是墨汁了。
润润蹲在地上,半晌缄默,
陛下则一直等着她。
润润尴尬掀眸,渗出慌张,大不敬之罪已成定局,怕他把她拖出去砍头。
她微微露着齿,礼敬朝他笑笑。
没有找出来,墨汁。
陛下亦朝她笑笑,笑得无比寒凉。
“薛昭容。”
“此举,朕可以理解成你故意挑衅么?”
把寝衣丢就丢,还敢光明正大丢到他面前,故意让他看见,说不是挑衅有谁能信。
润润懊悔自己为何没有丢远一点,粗心大意,酿成大祸。
“臣妾……怎敢。”
“怎敢,朕瞧你敢得很。”
润润低低狡辩道,“虽然寝衣是给陛下织的,但臣妾还没送给您,就还是臣妾的东西。臣妾有权随意处置,陛下无权干涉,亦不能凭此惩罚臣妾。”
陛下垂着眼皮,呵呵,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她失忆后,小嘴倒是巴巴地很能说。
润润跟被捕获的小鹿似的,他直到禁锢住她的双腕,才施施然道,
“看来朕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
说罢,将她撂倒在床帐间,疾风暴雨。姑娘是刚刚洗过的,香喷喷的,干干净净的。
陛下在某些方面磋磨人的手段属于一流。
她被他压住的光滑小脚乱踢,拼命挣动,呜呜咽咽道,“救命!”
慌张之时,她总喜欢喊救命。
救什么命?
谁又能救得了她?
陛下静如磐石,食指指着她鼻尖,“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衣服怎么回事?”
润润双唇发软,感觉自己到了濒死边缘。“我……我……”
他自己和阮家姑娘纠缠,迟迟不找她要寝衣,还要怪她丢垃圾吗?
跳进黄河难以解释,索性闭目撞死。
陛下气得笑,手上力道加大,想直接把这小女子揉死算了。他按着她的雪颈,清冷沙哑说,“明日晨早你别想起来了。”
润润痛呼一声,表情脆弱,苍白的五指紧紧抓住了被单。
挣得更厉害几分,一想到他和阮姑娘即将做夫妻……也要做那事,她心里有极大阴影。
男人的心怎么可以那样宽?
其实要陛下饶她也容易,只需说一句她嫉妒阮姑娘,吃了阮姑娘的醋,再跟陛下好生服个软,陛下定然宽恕。
可她偏不。
她没有嫉妒表姑娘,她仅仅是对陛下这个人有怨。既然他都要迎娶新皇后了,凭什么阻挠她出宫?
他有喜欢的阮姑娘,她亦有情郎张佳年。
陛下在她耳边一遍遍问,“你知错了没有。”
润润迷迷糊糊,告诉他“知错”,可当他问错在哪儿时,她又回答不上来。
他道,“给朕重新织,或者洗干净。”
他是君主,奉献给他的物件何曾被丢过渣斗?
也就润润,润润敢。
陛下摧花。
润润忍辱。
整夜无眠。
……
渣斗中的寝衣闹出挺大的风波,本来陛下这几日事繁,确实快将寝衣之事忘记了,却因渣斗而被深深刺创了心灵。
翌日清晨,润润果然跟一滩泥似地委顿在榻,全身上下骨头缝儿纷纷散架,连用早膳的力气失去。
陛下昨晚虽恼,毕竟没真生气,他岂能心胸狭窄到因为一件衣服动怒。
昨夜力道是大些,清晨见润润如此萎靡恹恹,他又后悔,怕她那薄弱的身子板禁不住,便亲自拿了早膳荷叶粥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