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侍寝从前皆是被抬去长信宫,四更天再抬出来的。
小主不用去长信宫,天天陛下主动找来,且小主可以彻夜安睡在陛下身边,
有时陛下上朝还会轻手轻脚,怕惊醒了她……这是多大恩宠,小主怎能不给陛下留灯,自己先酣睡?
小主也太没规矩些。
润润却无所顾忌,且睡自己的。
她就是翠微宫一只笼中鸟,白日受各种规矩束缚,难道晚上随心所欲睡觉的权利也无了么。
她告诉菊儿:“莫要担心。”
听说陛下正和阮姑娘在太极殿用夜宴,他们新婚夫妻,会彻夜卿卿我我的。
菊儿无奈。
润润真就睡了,迷迷糊糊半宿,忽感一只手抚上她面颊,带有轻微的霜寒之气。
润润吓一激灵,脑子嗡嗡蒙,竟是陛下到了。
昏暗中,他满是责怪:“怎么没等朕。”
润润朦胧道,“困,就先睡。陛下用完宴了?”
陛下愈加怃然:“你哪只耳朵听到朕用宴,朕一直在仪景殿批折子,如何饮宴去。”
润润低低哎一声。
错怪他了。
但他平时总和他未来皇后鬼混在一起,总归没错的。
婢女萍儿进来,为寝殿添了两支小蜡。润润惺惺忪忪起身,服侍他更下外袍,褪掉龙靴,全程安安静静的,一句话和他也没有。
姑娘长发如瀑般披洒,低眉恭顺样子,美则美矣,毫无活气。
陛下浅浅吸了一口气,支颐在侧,食指抬起她的下巴,
“今天犯什么劲?”
润润被迫仰起头面对他。
她正自给他换靴,还匍匐在他面前。
一坐一跪姿势,本来就有天然的地位地差距。他曾说过,他是她的主,夫主。
润润怔怔道,“当真,当真只是困。”
他呵呵道:“如此没规矩,也不怕朕罚你。”
明明今晨离开时有告诉她,晚上还会往她这来。应该说没意外他肯定往她这来的,缺席才属特殊情况。
本来在仪景殿就案牍劳形,当他过来时,见翠微宫灯都熄了,万籁俱寂,心情更加复杂。
她倒是春闺好睡。
润润服软道:“陛下别生气,臣妾以后尽量醒着,但您也要早些。”
陛下依旧没放过她,指腹左右轻捻着她圆润下巴,眸中冷冷微亮道,
“小流莺,若你现在刚刚进宫,朕一定不赐你正经位份,把你绑在太极殿龙榻上,叫你四肢分开,日夜下不来床,好生晓得晓得什么叫人间地狱。”
润润听得心胆俱寒,
身体下意识剧烈颤了下,
天呐……他好狠毒的心。
陛下薄唇微启,说话时脸上未见怒火,也未见什么笑容。这样平平淡淡的他,才最可怕。
她极度委屈,双膝登时软了,
苦苦肯求他,“不要,陛下不要!”
呜呜咽咽地哭。
陛下睥睨着她,好整以暇问,“那你后悔吗?以后还敢自己先睡?”
润润泪珠晶莹,“臣妾后悔,臣妾以后无论多晚都等陛下。”
陛下这才略略满意。
笑话,就她这瘦弱小骨架能经得住什么麻绳捆,他若放开了一两天她就得一命呜呼。
扶她起来,抱在自己怀中。他啃吻着她瑟瑟抖的雪颈,“你听话。”
润润意难平,想要挣,陛下却将她直接撂倒在枕席间。
或许因为她早睡的行径忍愠了他,今夜他格外烈些,润润腰快被掐断。
润润痛苦地唔。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很想落泪。
陛下明媒正娶的是皇后,而她只配让他圈在后宫,宣泄需求,像阴沟里某些生物一样。
陛下吻掉了润润泪珠。
抓她抓得那样紧,仿佛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放手。
从永安王把她献给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注定。
他不是她的张佳年,
但她必须忘掉张佳年,爱他。
因为,他喜欢了她。
润润被陛下磋磨了甚久,才在他臂弯中沉沉累晕过去。
从前她梦话里还敢叫佳年,现在她一叫,陛下便会吻住她,然后进行新的一轮磋磨。久而久之,润润不敢唤了。
陛下对她低吟着,“朕与你说过多少次,无论朕娶谁当皇后,咱们关系依旧如一,你依旧是朕最在意宠妃。为什么你一天天总胡思乱想?”
他娶阮家小姐,仅仅为皇后名头,为生个皇太子出来。
他心悦她,
难道她竟半点不理解他的心吗?
润润精疲力尽,嘤唔着,无法答复他问话。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想与他彻底隔绝,躲来躲去,依旧没躲开他臂弯的包围圈。
她不理解他,他也不理解她。
润润认命地在他胸口画着圈,无情无感问,“陛下,您真在意我么。”
如果把心分成一百份,她占多少份?
江山社稷六十份,继后二十份,帝王尊严十份,前朝后宫各种杂事七八份……她可能连一两份都没有。
润润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