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
淫雨霏霏,气氛沉闷。
岁岁早上喝掉一碗安胎药后便有早产之征兆,此刻正在分娩,焦急万分。
丫鬟和婢女一盆又一盆往外倒血水,过程极为艰难。
“姨娘太瘦弱,使不上力气,嗓子坏了难以出声,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王妃问,“王爷呢?”
“王爷正在姨娘的房外候着,可王爷乃一介男人,也帮不上忙。”
王妃暗暗得意。
王妃到产房去,见王爷颓然在房檐下走来走去,额头全是雨珠,王妃假惺惺关怀,王爷怒吼道:“滚开!”
王妃道,“姨娘难产和妾身无关啊,王爷朝妾身吼什么。”
谢寻章确实急疯,看他发丝凌乱,脖子上青筋暴起。
生这么久,怎么还生不下来?
王爷对大夫和稳婆威胁,“姨娘要出什么事,叫你们统统跟着陪葬!”
王妃隔岸观火。
片刻屋内传来婢女们的惊呼声,
不,不不不好了,
姨娘血崩了!
血崩?
王妃听到这个词,紧绷的内心终于放松。
血崩,妙极,
那贱婢终于呜呼了。
谢寻章泪流满面冲进去,一边大叫着岁岁,一边跪到床边。
王妃也欲进去看看,奈何刚一进屋便被里面腥臭欲呕的血污味熏出来。
王爷的哀嚎越来越大,“岁岁!你别睡,你别睡!岁岁,本王在这里!”
王爷喊得越急,证明岁岁的情况越危险。
这贱婢终于得到恶报,王妃神清气爽。
父亲的秘密,永远无人知晓了。
岁岁油尽灯枯,产下一个死胎,任凭王爷再是呼喊,也无济于事。
……
阮姑娘和天子试婚这日,和之前预料的相同,端端就是岁岁分娩这日。
寝殿阴沉沉的,又下雨了。
上天都在悲伤。
润润独自在太极殿用完膳,问陛下何在。此乃皇帝寝宫,她待着如履薄冰。
宫女答道,“陛下此刻正在凤仪宫。”
润润淡淡哦一声,
差点忘记,今日陛下和阮姑娘圆房。
事实上,他和谁圆房跟她没关系。
润润撑起一把伞,正要出门观雨,菊儿带着永安王府的消息急匆匆赶来,
“小主,大事不好,岁岁姑娘血崩了!”
……
凤仪宫
阮净薇极为紧张,香汗淋漓。
她由宫人们教过规矩后,玉露香凝的身子披着一件长长正红寝衣,光脚踏在满是花瓣红毯上,至凤仪宫寝殿。
这凤座,这皇后之位,原本属于她嫡长姐,感谢上天也给了她同样的机会。
龙凤花烛噼里啪啦爆裂出灯花,极好的意头,流出滚烫烛泪,室内熏暖,暖得人浑身发烫。
阮净薇摸摸自己的脸,心里畅快欢愉,马上就要做天子正妻了,何等高贵?
仅仅试婚便有如此隆重的排场,日后帝后真正大婚,又是怎样一般盛景?
白手绢已经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喜榻上,即将滴染象征贞洁的处子之血。
阮净薇百感交集,从前她只能眼巴巴馋润润,如今她也要亲自品尝品尝了。
心跳越来越快,直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长呼声,“陛下驾到——”
阮净薇紧张得闭上眼睛。
还以为会有怎样一副浪漫情景,没想到陛下平铺直叙走过来的。
今日下雨天色阴沉,他一身墨色帝王常服。方撂下仪景殿的政事来此,连喜袍都没换。
他的面色亦无有一丝波澜,甚至流露隐隐疲惫,完全稀疏平常。
那染着雪色的眉眼,仿佛比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还凉。
阮净薇给他行礼,他说,“起。”
未曾扶她。余下也无别话。
阮净薇略路失望,这场景,好像和她幻想的大相径庭。
“陛下……”
她娇滴唤着。
终于等到圆房这一刻,阮净薇试图和陛下先腻乎腻乎,再渐入佳境。
她窃窃挪过去,想勾住陛下脖颈,洁白手臂跟玉髓似的,有信心勾住男人的心。
陛下却避开。
嬷嬷提点过阮净薇,这是陛下不想调弄气氛,开门见山之意。
试婚而已,又非真正的洞房花烛,他没那个时间。
阮净薇再次心塞。
瞧着陛下,衣服都懒得脱,别是一会儿还要回仪景殿批折子吧?
他,他不是这样的古板……
他颇是一个富有浪漫感的男人,她亲眼见过他和润润调弄,喃呢婉转,情意深浓,可以把人吻得天昏地暗。
为何,为何到她这就变了?
阮净薇委委屈屈道,“陛下。”
陛下半阖着眼,冰凉的感觉滑在长睫上,也不知道是否今日落雨的缘故,他心情也如天气般一片阴霾。
凤仪宫寝殿布置得喜庆艳丽,在他眼中却和黑白一色无有区别。
为何意兴阑珊呢,他自己也想问。
若床榻上躺着的是润润,若润润主动来勾他的脖子,娇切喃呢一声,“陛下。”